人物:卢照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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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 9 首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约590—644 【介绍】: 唐初绛州龙门人,字无功。王通弟。隋炀帝大业中举孝悌廉洁,授秘书省正字,不乐在朝,辞疾,复授六合县丞。性简放,嗜酒不任事,以世乱还乡里,著书东皋,自号“东皋子”。唐高祖武德中,以前朝原官待诏门下省,特判日给酒一斗,时称“斗酒学士”。太宗贞观初以疾罢归,以琴酒自娱。预知终日,命薄葬,自为墓志。工诗文,有集。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为王绩之误。
全唐诗》收诗3首,皆出自《文苑英华》卷二一三。
全唐诗》又见于王绩名下。
其中《咏妓》一首,见《王无功文集》卷三,题作《裴仆射宅咏妓》。
另《益州城西张超亭观妓》、《辛司法宅观妓》二首,乃误收卢照邻诗。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585,一说590—644 《全唐诗》中王绩,乃王绩之误。字无功,号东皋子,绛州龙门(今山西河津)人。十五岁至长安求仕。隋炀帝大业中,中孝悌廉洁科。授秘书省正字。出为六合丞,因简傲嗜酒,屡受勘劾。大业十年(614)托风疾弃官归里,复浪迹于中原、吴、越间。十三年返归故里。隋季板荡,绩奔亡河北。高祖武德五年(622),以六合丞待诏门下省。太宗贞观四年(630),其兄王凝得罪大臣,兄弟均抑而不用。绩复托风疾归隐故乡。十一年,任太乐丞,不足两年,又挂冠归田。十八年自撰墓志,忧愤而死。生平见吕才《王无功文集序》、《旧唐书》、《新唐书》本传。绩遭逢世乱,失意归隐,仰慕阮籍、陶渊明,寄情诗酒。著《五斗先生传》、《醉乡记》等文以抒怀。其文疏朗萧散,骈散兼长。其诗清新质朴,恬淡自然。翁方纲《石洲诗话》卷一云:“王无功以真率疏浅之格,入初唐诸家中,如鸾凤群飞,忽逢野鹿,正是不可多得也。”《四库全书总目》卷一四九评为“意境高古”,“气格遒健”,“皆能涤初唐排偶板滞之习”。唐宋间,吕才编《王绩集》五卷本与陆淳删《东皋子集略》二卷本并行于世。元代以降,五卷本不见著录,仅有三卷本(实为陆淳所删二卷本)流传。王国安《王绩诗注》即据此作注。今人韩理洲据清人抄本成《王无功文集(五卷本会校)》,溢出诗60余首,文10余篇,最称完备。《全唐诗》收诗1卷,《全唐诗外编》及《全唐诗续拾》补69首。
唐诗汇评
王绩(590-644),字无功,号东皋子,绛州龙门(今山西河津)人。兄通,隋末名儒,号文中子。绩于隋大业末,应孝悌廉洁举,除秘书正字。不乐在朝,求为扬州六合县丞。因简傲纵酒被劾,弃官归里。高祖武德中,以前官待诏门下省。贞观中,因足疾罢归,乃结庐河渚,纵意琴酒,又躬耕东皋,时人号东皋子。绩简放嗜酒,其诗平淡质朴。有《王绩集》(吕才编)五卷,后仅以《东皋子集》三卷行世,五卷本遂隐,近重新发现刊行,其中诗较《全唐诗》王绩卷溢出六十馀首。今人王国安有《王绩诗注》。
全唐文·卷一百三十一
绩字无功。绛州龙门人。隋大业中应孝弟廉洁举。授扬州六合县丞。弃官还乡里。躬耕于东皋。时人号为东皋子。贞观十八年卒。

作品评论

唐才子传
(绩)性简傲,好饮酒,能尽五斗,自著《五斗先生传》。弹琴,为诗,著文,高情胜气,独步当时。
《周氏涉笔》
旧传四声,自齐、梁至沈、宋,始定为唐律。然沈、宋体制,时带徐、庾,未若王绩剪裁锻炼,曲尽情玄,真开迹唐诗也。
升庵诗话
王无功,隋人入唐,隐节既高,诗律又盛,盖王、杨、卢、骆之滥觞,陈、杜、沈、宋之先鞭也,而人罕知之。
四友斋丛说
盖当武德之初,犹有陈、隋馀习,而无功能尽洗铅华,独存体质,又嗜酒诞放,脱落世事,故于情性最近。今观其诗,近而不浅,质而不俗,殊有魏晋之风。
《载酒园诗话又编》
诗之乱头粗服而好者,千载一渊明耳。乐天效之,便伤俚浅,唯王无功差得其仿佛。“陶王”之称,余尝欲以东皋代辋川。辋川诚佳,太秀,多以绮思掩其朴趣,东皋潇洒落穆,不衫不履,如“来时常道贳,惭愧酒家胡”、“家贫留客久,不暇道精粗”。至若“相逢宁可醉,定不学丹砂”、“昔我未生时,谁者令我萌?弃置勿重陈,委化何足惊”,真齐得丧、一死生之言。旷怀高致,其人自堪尚友,不徒音响似之。
《载酒园诗话又编》
彭泽、东皋皆素心之士。陶为饥寒所驱,时有凉音;王黍秫果药粗足,故饶逸趣。
石洲诗话
王无功以真率疏浅之格,入初唐诸家中,如鸾凤群飞,忽逢野鹿,正是不可多得也。然非入唐之正脉。
三唐诗品
其源出于程晓、应璩,性情疏放,发为心声,直质放言,有汉魏间意。唯无往复之致,故或朴而不雅。乱头粗服,不没其佳,唯其有真气耳。
李元裕 朝代:初唐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665 【介绍】: 唐宗室。
高祖第十七子。
初封郐王,后改邓王。
历任邓、梁、黄、寿、襄五州刺史,迁兖州都督。
好学,善谈名理,与卢照邻为布衣交。
卒谥康。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唐同州冯翊人。
乔知之父。
尚高祖女庐陵公主,拜驸马都尉。
太宗贞观二十年,为夏州都督,与薛延陀战,败之。
高宗显庆三年,为凉州刺史。
上元二年,改华州刺史。
官至同州刺史。
有集,卢照邻为之作序。
全唐文·卷一百八十七
师望。高宗朝封襄邑县子驸马都尉。显庆三年为凉州剌史。上元二年移华州。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唐巴西道士。
居梓州,与卢照邻等交往。
与女道士王灵妃相恋,后弃之,骆宾王代灵妃作诗责之。
后至长安,居东明观。
能诗,喜嘲谑论辩。
高宗显庆中,敕与僧慧立、义褒论辩,连环不绝。
五年,敕与洛阳僧静泰论辩,传荣四度无答,帝令给事王君德责之,令还梓州。
有《道德真经注》。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年不详。
巴西(今四川绵阳)人。
高宗时长安东明观道士。
能诗,喜辩论,善嘲谑。
显庆、龙朔间,多次应诏与僧人义褒、静泰、灵辩等辩论佛道教义,并互相嘲谑。
总章二年(669)咏兴善寺火灾。
曾居梓州,与卢照邻为友。
在蜀时与女道士王灵妃相恋,后弃而至长安,骆宾王代王灵妃作长诗相责。
生平事迹散见《集古今佛道论衡》卷丁、《大唐新语》卷一三、《幽忧子集》卷一、《骆临海集笺注》卷四、《太平广记》卷二四八引《启颜录》。
著《道德真经注》4卷,收入《正统道藏》。
全唐诗》存诗1首、断句2。

人物简介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年不详。
字令远,安阳(今属河南)人。
高宗时,曾与王勃、卢照邻同登玄武山,相互唱和。
事迹见《唐诗纪事》卷八。
全唐诗》存诗1首。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649或650—675或676 【介绍】: 唐绛州龙门人,字子安。
王福峙子。
六岁能属文,构思无滞,词情英迈。
九岁作《指瑕》,擿颜师古注《汉书》之失。
高宗麟德初,对策高第。
任虢州参军。
恃才傲物,为同僚所嫉。
犯罪当诛,遇赦革职,其父亦因之贬交趾令。
上元二年赴交趾省父,途经南昌,撰《滕王阁序》,为世所称。
旋因渡海堕水而卒。
有诗名,与杨炯、卢照邻、骆宾王合称初唐四杰
有集。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650—676,有生于649、648,卒于667等说 字子安,绛州龙门(今山西河津)人。
出身望族,祖父王通为隋末大儒。
王勃早慧,为时所称。
高宗麟德三年(666)应制科,对策高第,拜朝散郎(据徐松《登科记考》卷二)。
沛王李贤闻其名,召为府修撰,旋以戏檄英王鸡被斥出府。
总章二年(669),入蜀漫游,诗文大进。
咸亨四年(673)求补虢州参军,因匿杀官奴获罪,遇赦除名。
上元二年(675)秋,赴交趾省父。
次年秋,渡海堕水,惊悸而卒(据杨炯《王子安集序》、刘汝霖《王子安年谱》)。
生平见《旧唐书》、《新唐书》本传。
年谱多家,以清姚大荣《王子安年谱》较为完备。
今人张志烈有《初唐四杰年谱》。
王勃自觉反对沿袭六朝余波“争构纤微,竞为雕刻”之上官体诗,“思革其弊”,并由“四杰”之共同努力,终使“积年绮碎,一朝清廓,翰苑豁如,词林增峻”(杨炯《王子安集序》)。
其诗多抒发个人情志,亦有抨击时弊之作。
擅长五言律诗、五言绝句。
风格清新秀丽。
诗文集以清蒋清翊《王子安集注》二十卷本为最通行。
全唐诗》存诗2卷,《全唐诗外编》及《续拾》补诗16首又1句。
唐诗汇评
王勃(650-676),字子安,绛州龙门(今山西河津)人。
文中子王通之孙。
未及冠,应幽素举及第。
高宗乾封中,召为沛王府修撰,因戏撰《檄英王鸡文》,高宗斥之。
客剑南。
咸亨四年,补虢州参军。
坐事当死,遇漱,革职,其父亦受寒左迁交趾令。
上元二年,勃往省父,次年渡南海时溺水,惊悸而死。
勃聪慧,早有文名,与杨炯、卢照邻、骆宾王齐名,并你“四杰”。
其诗格调高华,在仍被齐梁浮靡诗风策罩的初唐,显示出转变的趋势。
有《王勃集》三十卷,已佚(残卷存日本)。
今《王子安集》十六卷乃明张燮所辑。
全唐诗》编诗二卷。
清蒋清翊有《王子安集注》二十卷。
全唐文·卷一百七十七
勃字子安。绛州龙门人。未冠应幽素举及第。授朝散郎。沛王贤闻其名。召为沛府修撰。是时诸王斗鸡。戏为文檄英王鸡。高宗览之怒。斥出府。久之。补虢州参军。官奴曹达犯罪。勃匿之。既惧事泄。杀达灭口。事觉当诛。会赦除名。上元二年。渡南海堕水卒。年二十八。(谨按新书作二十九)

作品评论

《唐诗品》
子安早握玄珠,天然艳发,登高而赋,钟石毕陈。盖其上薄云天之气,下缠幽寂之忿,蓄以疏才,发以盛藻,直举胸臆,俯瞰前古,宜其无可为节也。
张逊业《校正王勃集序》
王子才富丽径捷,称罕一时,赋与七言古诗,可谓独步;然律及诸作,未脱六朝沿染,而沉思工致,亦未易及也,
诗薮
齐、梁、陈、隋五言古,唐律诗之未成者;七言古,唐歌行之未成者。王、卢出,而歌行咸中矩度矣;沈、宋出,而近体悉协宫商矣。至高、岑而后有气,王、孟而后有韵,李、杜而后入化。
诗薮
大历之还,易空疏而难典瞻;景龙之际,难雅洁而易浮华。盖齐、梁代降,沿袭绮靡,非大有神情,胡能荡涤?唐初五言律,惟王勃“送送多穷路”、“城阙辅三秦”等作,终篇不著景物,而兴象宛然,气骨苍然,实首启盛,中妙境。五言绝亦舒写悲凉,洗削流调。究其才力,自是唐人开山祖。拾遗、吏部,并极虚怀,非溢美也。
诗薮
唐初五言绝,子安诸作已入妙境。七言初变梁、陈,音律未谐,韵度尚乏。
诗镜总论
王勃高华,杨炯雄厚,照邻清藻,宾王坦易,子安其最杰乎?
调入初唐,时带六朝锦色。
唐音癸签
王子安虽不废藻饰,如璞含珠媚,自然发其彩光。
《诗源辨体》
七言古自梁简文、陈、隋诸公始,进而为王、卢、骆三子。三子偶丽极工,绮艳变为富丽,然调犹未纯,语犹未畅,其风格虽优,而气象不足。……然析而论之,王长篇虽少,而稍见错综,与卢、骆体制少异。
《诗辩坻》
王子安七言占风,能从乐府脱出,故宜华不伤质,自然高浑矣。
《读雪山房唐诗序例》
王勃绝句,若无可喜,而优柔不迫,有一唱三叹之音。
三唐诗品
其源出于吴、何,而益谐音律,情词朗秀,结风隽响,但言外无妍,微伤深致。五言短绝,隽永见珍。《采莲曲》、《临高台》亦杂言新体之遗也。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约626或627—684后 【介绍】: 唐婺州义乌人。
七岁能诗,有神童之称。
与王勃、杨炯、卢照邻齐名,号四杰。
高宗永徽中为道王李元庆府属,历武功、长安主簿。
仪凤三年入为侍御史,因事下狱,次年遇赦。
调露二年除临海丞,不得志,辞官。
武则天光宅元年,徐敬业起兵扬州反则天,宾王为作《代李敬业传檄天下文》。
敬业败,宾王亡命不知所之,或云被杀,或云为僧。
有集。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622—684,有生于619、640等说 排行四,婺州义乌(今浙江义乌)人。
出身寒门,其父为青州博昌令,早卒。
7岁能诗。
高宗朝,初为道王府属,后历任奉礼郎、东台详正学士、武功主簿、长安主簿,迁侍御史。
为奉礼郎时,曾从军西域久戍边疆。
塞外还,又曾宦游蜀中。
调露元年(679)冬,因数上疏言事获罪下狱,次年秋下除临海(今属浙江)丞。
睿宗文明中(684)随徐敬业起兵讨武后,作檄传之天下斥其罪。
敬业兵败,宾王被诛(一说逃亡不知所之)。
本事诗·微异》言宋之问于灵隐寺吟诗,遇骆宾王隐迹为僧,为续“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等句,传播甚广,而不可信。
生平见新、旧《唐书》本传。
今人张志烈有《初唐四杰年谱》。
宾王为“初唐四杰”之一,才情纵放,擅长七言歌行,《帝京篇》为代表作。
其诗或自述仕途坎坷,或同情下层妇女爱情婚姻之不幸,或揭露上层统治者之骄奢淫逸,题材较为广泛。
笔调宏肆,风格雄放。
全唐诗》编其诗为3卷。
其诗集以清咸丰年间陈熙晋《骆临海集笺注》为最通行。
唐诗汇评
骆宾王(638?
—685?
),字观光,婺州义乌(今属浙江)人。
弱冠为道王(元庆)府属。
高宗咸亨年间,从军塞上。
上元元年回京参选,历武功、长安主簿,擢侍御史,因上书言事,被诬下狱。
后任临海(今浙江天台)丞,怏怏失志,弃官去。
文明元年,从徐敬业讨武,兵败,被杀。
或谓“投江而死”,或谓“亡命不知所之”。
宾王兼擅诗文,与王勃、杨炯、卢照邻齐名,并称“四杰”。
有《骆宾王文集》十卷行世。
全唐诗》编诗三卷。
清陈熙晋有《骆临海集笺注》十卷。
全唐文·卷一百九十七
宾王。婺州义乌人。初为道王府属。历武功主簿。调长安。武后时数上书言事。下除临安丞。怏怏失志。弃官去。徐敬业举兵。署为府属。军中书檄。皆其词也。

作品评论

唐诗纪事
世称“王杨卢骆”,杨盈川之为文,好以古人姓名连用,如“张平子之略谈,陆士衡之所记”、“潘安仁宜其陋矣,仲长统何足知之”,号为“点鬼簿”。宾王文好以数对,如“秦地重关一百二,汉家离宫三十六”,人号为“算博士”。
诗人玉屑
骆宾王为诗,格高指远,若在天上物外,神仙会集,云行鹤驾,想见飘然之状。
张逊业《骆宾王文集序》
宾王五言律诗,秀丽精绝,不可易及。然《帝京篇》尤一代绝唱也。
《艺苑卮言》
卢、骆、王、杨,号称“四杰”,词旨华靡,固沿陈隋之遗,翩翩意象,老境超然胜之,五言遂为律家正始。内子安稍近乐府,扬、卢尚宗汉魏,宾王长歌虽极浮靡,亦有微瑕,而缀锦贯珠,滔滔洪远,故是千秋绝艺。
诗薮
沈、宋前,排律殊寡,惟骆宾王篇什独盛。佳者:“二庭归望断”、“蓬转俱行役”、“彭山折坂外”、“蜀地开天府”,皆流丽雄浑,独步一时。
唐音癸签
义乌富有才情,兼深组织,正以太整且丰之故,得擅长什之誉,将无风骨有可窥乎!
三唐诗品
其源亦出阴、何,特能清远取神,苍然有骨,虽才非纯雅,面于胜处见优。存诗甚少,特见一斑,缘在初唐,仍称家数,
《诗学渊源》
(宾王)诗不减齐梁诸人,而古质不及卢升之
近体如《北眺》、《夏日》诸作,立意炼辞,实开盛唐之先路。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650—693? 【介绍】: 唐弘农华阴人。
幼聪明博学,善属文。
十岁举神童,授校书郎。
高宗永隆二年,充崇文馆学士。
迁詹事司直。
武周初,坐事出为梓州司法参军。
迁盈川令,卒于任。
炯与王勃、卢照邻、骆宾王并称“四杰”。
炯尝言“愧在卢前,耻居王后”,时议然之。
有《盈川集》。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650—693? 华阴(今陕西华阴)人。
排行七,出身望族,然自称“吾少也贱”(《梓州官僚赞》)。
高宗显庆四年(659)举神童,五年待制弘文馆。
上元三年(676)补校书郎。
武后垂拱元年(685),坐从祖弟神让参与徐敬业起兵讨武后之累,出为梓州司法参军。
天授元年(690)与宋之问同直习艺馆(宋之问《秋莲赋序》)。
后为婺州盈川令,世称杨盈川,卒于官。
生平事迹见新、旧《唐书》本传。
今人傅璇琮有《杨炯简谱》,张志烈有《初唐四杰年谱》。
炯为“初唐四杰”之一,擅长五言律诗,以抒发追求边塞军功理想抱负为其特色,风格警劲豪放。
诗集以四部丛刊影印10卷本《盈川集》(明童佩辑)为最通行,1980年中华书局排印。
全唐诗》存诗1卷,《全唐诗续拾》补入2首。
唐诗汇评
杨炯(650-?
),华阴(今属陕西)人。
幼聪敏,高宗显庆四年(659)举神童,年仅十岁。
上元三年制举及第,补校书郎。
永淳元年为太子李哲府詹事司直,迁崇文馆学士。
武后光宅元年,坐堂弟神让参与徐敬业讨武则天事,贬梓州司法参军。
天授元年,秩满,选任盈川(今浙江衢县附近)令。
卒官。
杨炯擅长五言律诗,工致而得明澹之旨,与王勃、卢照邻、骆宾王齐名,并称“四杰”。
有《盈川集》三十卷,已佚。
今《杨盈川集》十卷乃明童佩所辑。
全唐诗》编诗一卷。
全唐文·卷一百九十
炯。华阴人。举神童。授校书郎。为崇文馆学士。俄迁詹事司直。武后时坐从祖弟神让犯逆左转梓州司法参军。秩满。授盈川令。卒。中宗以旧僚追赠著作郎。

作品评论

《唐诗品》
杨生神明内颖,卓起少年,词华秀朗,为时令慕,与子安之徒并称杰子,芝含三秀,凤耀四灵,岂不蔚然观美哉!其诗三十卷,不尽传,今传二卷。五言律体,长于他作,炯尝自言:“吾愧在卢前,耻居王后。”子安词赋翩翩,波翻云写,杨生好欺人,故有此语。文士信己,岂非珍其敝帚,自谓千金者哉!
张逊业《杨炯集序》
(炯)五言律工致而得明澹之旨,沈、宋肩偕。开元诸人去其纤丽,盖启之也。睹作差次之。
诗薮
盈川近体,虽神俊输玉,而整肃浑雄,究其体裁,实为正始,然长歌遂尔绝响。
唐音癸签
盈川视王微加澄汰,清骨明姿,居然大雅。
《诗源辨体》
五言自汉魏流至陈、隋,日益趋下,至武德、贞观,尚沿其流,永徽以后,五、杨、卢、骆则承其流而渐进矣。
四子才力既大,风气复还,故虽律体未成,绮靡未革,时中多雄伟之语,唐人之气象风格始见。
……然析而论之,王与卢、骆绮靡者尚多,杨篇什虽寡,而绮靡者少,短篇则尽成律矣。
炯尝曰:“吾愧在卢前,耻居王后。
”他日,崔融与张说评勃等曰:“勃文章宏放,非常人所及,炯、照邻可以企之。
”说曰:“不然,盈川文如悬河,酌之不竭,优于卢而不减王。
耻居后,信然;愧在前,谦也。
”意炯当时必多长篇大什,而零落至此,惜哉!
三唐诗品
古章残佚,不见本原,唯《西陵》一首,苍健立干,有任、范之体。律诗工对,其源盖出阴铿。才气无前,自谓“耻屉王后”,第藻浮于质,时有衰音。
《诗学渊源》
(炯)所为诗雄奇奔放,文质兼备,虽未逮卢之古雅、骆之蕴藉,以较子安,实为胜之。“卢前”“王后”,宜彼不为屈也。

人物简介

晚晴簃诗汇·卷一七三
沈曾植,字子培,号乙盦,嘉兴人。光绪庚辰进士,历官安徽布政使,署巡抚。
词学图录
沈曾植(1850-1922) 字子培,号乙庵,晚号寐叟、巽斋。嘉兴人。光绪六年(1880)进士。授刑部主事,迁郎中。宣统元年(1909)辞官。入民国,在沪为寓公。博学,综览百家,旁及两氏。诗沉博奥邃,为同光体魁杰。人以为词中之卢仝、樊宗师。有《海日楼诗》、《海日楼文集》。词集名《曼陀罗寱词》。
沈曾植集校注
1851-1922,浙江嘉兴人。字子培,号巽斋,别号乙盦,晚号寱叟,晚称巽斋老人、东轩居士,又自号逊斋居士、癯禅、寐翁、姚埭老民、乙龛、余斋、轩、持卿、乙、李乡农、城西睡庵老人、乙僧、乙穸、睡翁、东轩支离叟等。他博古通今,学贯中西,以“硕学通儒”蜚振中外,誉称“中国大儒”。
苻娄庭漫稿·自序
光绪己亥,旅寓鄂州,南皮公馆余城南之姚园。
树石苍润,庭宇轩豁。
笔床茶灶,不移而具。
小园可赋于子山,草堂不殊于锦里。
安居饱食,文质靡底,吁可愧也。
园多盆花,皆颠本之由蘖者,磥砢轮囷,若磐若礐,若兽蹲,若云卧,或百年,或五六十年,其寿不可知,然皆婆娑怪伟。
燕吴语谓之桩,楚之语曰兜,皆俗字。
桩者,株字音转,东侯,阳声、阴声对转也。
兜亦株字音转,舌头舌上隔标也。
山海经》:「三株树,其为树如柏,叶皆为株。
」《列子·黄帝篇》:「若株驹。
」《释文》:「株驹,枯树木根也。
」枯木而有叶如柏,其为由蘖复生也审矣。
》:「譬彼坏木,疾用无枝。
」《毛传》:「坏,瘣也。
」《尔雅》:「瘣木苻娄。
」郭注:「谓木病危尪伛瘿肿无枝条。
」又云:「枹,遒木魁瘣。
」郭注:「根枝节目,盘结磈磊。
」今验众株之形,实如郭后注所称「根枝节目,盘结磈磊」,而非「无枝条」者,但枝条不畅茂耳。
郭前注就《》义言,《》言无枝,取略意也。
瘣木理无枝,不必绝无一枝也。
察众株枝多接成,天生者仅半之,则人力所成,补黥息劓,又不可以一端尽矣。
魁之为言,较桩、兜语尤肖,侔称尽意。
余尪羸积年,有同玄晏。
卢升之《病木赋》意,乃名其园曰株园,室曰苻娄庭,偃息安般,消寒视荫,偶有所感,辄缀数言,以居命之为《苻娄庭漫稿》。
沈曾植自序。
曼陀罗寱词·序
吴兴公以鸿硕广揽,负斯文之寄于贞元绝续之交,延祖宗养士之泽者且十馀年。生平著述等身,所为词,手定者凡四,彊村翁既汇而存之矣,复选而录入《沧海遗音》中。公子慈护以序来属。呜呼!余又何敢为公词序也?忆曩客沪上,登海日楼,谒公于燕座。公手一卷词曰:「生平之志与业,具于是,子其为我定诸。」余既退而卒业,乃复于公曰:「古人称意内言外谓之词,夫琼楼玉宇,烟柳斜阳,常语耳,神宗以为忠,而寿皇以为怨。五季割据,韦端已独抱思唐之悲。冯正中身仕偏朝,知时不可为,所为《蝶恋花》诸阕,幽咽惝恍,如醉如迷。此皆贤人君子不得志发愤之所为作也。公之词将毋类是?」公笑曰:「有是哉!子之能知吾词也。然而见其表未见其里也。」公自鼎革,龙蟠黄海,复壁柳车,杂宾盈室,宣光纶旅之望,老而益坚。故辛壬以后词,苍凉激楚,又过前编。彼妇之嗟,狡童之痛,如讽《九辩》,如奏《五噫》,托兴于一事一物之微,而烛照数计,乃在千里之外。至其不可㕦言者则谲言之,不能法语者则垂涕泗而道之。合骚玄于一冶,喻鹏鲲于一指。陆放翁之掉书袋,元遗山之嗜金头大鹅,又未可一二尽状也。今公往矣,复读公词,犹前日事。呜呼!余又何敢序公之词也!虽然,公之精神,在帝左右,公之词,且如列星二十八宿环北辰而无极。昔谢叠山谒稼轩祠,自昏暮至三更,闻有疾声大呼,若鸣其不平者然。吾又安知夫异日者南泛扶胥之口,北陟医巫闾之巅,不且有大音发于空间,镗鎝铿鍧,与天风海涛相应和者?余虽不敢序公词,而又何忍以弇陋辞也?因书之以复于慈护,且以谂天下后世之读公词者。壬申夏五,张尔田。
曼陀罗寱词·自序
九年立宪之诏下,而乾坤之毁一成而不可变,沈子于是更号曰睡翁,不忍见,不能醒也。而所闻于古人,所谓「缓得一分,百姓受一分益」者,晨夕往来于胸臆。又时时念逊荒古训,自号曰逊斋。缓之而不可得,强以所不欲为而不能,太息请解职不遂,而仍不免槌床顿足,扬眉眴目之责,睡与逊两不称矣。清宵白月,平旦高楼,古事今情,国图身遇,茫茫然,惆惆然,瞿瞿盱盱然,若有言,若不敢言。夫其不可正言者,犹将可微言之;不可庄语者,犹将以谲语之;不可以颢譬者,犹将隐譬之。微以合,谲以文,隐以辨,莫词若矣。张皋文氏、董晋卿氏之说,沈子所夙习也。心于词,形形色色无非词,有感则书之,书已弃之,不忍更视也。越一岁而世变,飘摇羁旅,久忘之矣。丁巳春,儿子检敝簏得之,写出之,屏诸案几,犹不忍视也。戊午移居,复见之,乃署其端日《僾词》,「如彼溯风,亦孔之僾。民有肃心,荓云不远。」其当日情事耶?次其年,其事可见。然终不忍次,非讳也,悲未儩也。戊午十一月,谷隐居士。 先君词稿,手定者四种:曰《僾词》,曰《海日楼馀音》,曰《东轩语业》,曰《曼陀罗寱词》。经朱古微丈删定,统题为《曼陀罗寱词》。既而丈辑《沧海遗音》,于先君词又稍有所去取。颎从箧中检得《僾词》序,为先君手迹。虽序仅一种,而先君为词大旨,略具于是,爰重录,并刻卷端。男颎谨记。
沈乙盦诗·序
余与乙盦相见甚晚。戊戌五月,乙盦以部郎丁内艰,广雅督部招至武昌,掌教两湖书院史学,与余同住纺纱局西院。初投刺,乙盦张目视余曰:「吾走琉璃厂肆,以朱提一流,购君《元诗纪事》者。」余曰:「吾于癸未、丙戌间,闻可庄、苏堪诵君诗,相与叹赏,以为同光体之魁杰也。」同光体者,苏堪与余戏称同光以来诗人不墨守盛唐者。自是多夜谈,索君旧作,则弃斥不存片楮矣。乙盦博极群书,熟辽、金、元史学舆地,与顺德李侍郎文田、桐庐袁兵备昶论学相契,词章若不屑措意者。余语乙盦:「吾亦耽考据,实皆无与己事。作诗却是自己性情语言,且时时发明哲理,及此暇日,盍姑事此?他学问皆诗料也。」君意不能无动,因言:「吾诗学深,诗功浅。夙喜张文昌、玉溪生、山谷内外集,而不轻诋七子。」诗学深者谓阅诗多,诗功浅者作诗少也。余曰:「君爱艰深,薄平易,则山谷不如梅宛陵、王广陵。」君乃亟读宛陵、广陵。明年,君居水陆街姚氏园,入秋病疟,逾月不出户,乃时托吟咏。余寓庐相密迩,有作必相誇示,常夜半叩门,函笺抵余,至冬已积稿隆然。又明年,庚子之乱,南北分飞,此事亦遂废矣。君诗雅尚险奥,聱牙钩棘中,时复清言见骨,诉真宰,荡精灵。昔昌黎称东野刿目鉥心,以其皆古体也。自作近体,则无不文从字顺,所谓言各有当矣。 余生平喜检拾友朋文字,君作落余处者殆百馀首,念离合之踪无定也,特序而存之。 光绪辛丑,陈衍。
寐叟乙卯稿·序
嘉兴沈乙盦先生,今之闳览博物君子也。写定《寐叟乙卯》稿,授之削氏,杀青既竟,先生命之序。序曰: 昔晚周东驾,政异俗殊,鲁史编年,独书王正,何则?平王已降,周祚中微,列国之君,窥窃神器。晋文请隧而罔顾礼义,楚庄问鼎而莫识重轻。宣圣删述《春秋》,特揭尊王之旨,盖所以惧乱贼、严名分也。陵夷至于战国,势益衰敝,七雄互相吞灭,纲纪湣然绝矣。然秦臣避其恶名,温人辩其非客,犹得端拱在此位,天下奉为共主者,斯亦《春秋》从周之效也。然则先生诗开宗明义,首题七年元日者,知其志在《春秋》,见之行事,而深切著明矣。夫古今诗人隐逸之宗,仲伟所称,厥惟靖节。观其东轩寄傲,南村独游,耕下噀之田,拒元嘉之聘。夷、叔同其饥食,祖、谢勖其相从,延年所谓物尚孤生,人固介立者,贞风凌俗,良足钦焉。所著文章,义熙以前,题晋年号,永初以后,止纪甲子,此则大节皦然,以示耻事异姓之志。与夫胥馀演范,不署周年,陈咸荐时,唯遵汉腊,岂非后先同揆,垂为世楷者乎?先生自辛亥后,遗世独善。履霜之洁,后凋于岁寒;停云之思,靡从乎新好。柴桑高逸,庶几有之。惟是荆卿报嬴,挥剑而出;田畴高世,严驾而行。陶公集中,往往托之歌咏者,忠怀耿耿,但恨所遇非时耳。向使豫章逆取,有抗乎高门,山阳安荣,未归于下国,则元熙纪年,必将著之篇什矣。兹者重华协帝,行否德之禅;乔木世臣,袭汉官之旧。则当三元肇历,四序履端。蓼亭庆其重兴,桐官期其嗣建。谨志岁月,复见天心。《语》云「告朔饩羊,我爱其礼」,斯之谓矣。先生誉馥区中,道轶萌外。诗为馀事,岂仅藉此而传?是遍简册不多,声流悽惋。虽其中苔岑恊好,半出唱酬;蒿里悲吟,或伤殂逝。而悬高寒于北阙,录梦华于东京。怀而慕思,溢乎辞表。至若《春秋》之义,兴周为大,月正上日,犹存帝号。岂惟司马拾遗,纂今上之纪;实乃公羊奉始,著大统之文。先生通乎《春秋》之教,尤足为后世诗家易代随时、尚志不仕、循用甲子之例者,创立书法也。呜呼!子云寂寞,点世美新;嗣宗猖狂,罄辞劝进。讽先生诗,其能无愧也乎? 丙辰春三月,元和孙德谦谨序。
寐叟乙卯稿后·序
岁癸丑,始谒嘉兴沈公于沪舍,而读公所为诗。公宏劭广揽,走东南者以为望。诗何足以尽公?顾自邦宇崩沸,流人遵海上,一觞一豆,一花一鸟一拳石,永曛旦,叙殷勤,非是无以寄其抱。公属鞬其间,若不经度,而终乃愈奇。谓吾之于诗也,譬蜩父之承筐,然亦掇之而已耳。余臆则不然。不观夫卉之病槁乎?莫冽于廪秋,风泬水漻,烟荄禅叶,津之泽于菀者涸矣。虽有懿彩,固无自茁。即春以临之,零露泫其条,阳和披其枝,翠娉粉媚,望若新沐。夫是卉也,岂有心于衒哉?其溉者然也。筑基于壤,葺故蘖而饰之,飘摇一朝,尚不能与瓦砾伍,是岂有材之用哉?公诗以六籍百氏、叶典洞笈为之溉,而度材于绝去笔墨畦町者,以意为輗而以辞为辖。如调黄钟,左韶右濩,如朝明堂,尧醲舜醺。谲往诡今,摭瘁攓窳,上薄霄雿,下游无垠,挬拔劖露,耸踔欹立。其绳切物状,如眇得视,如跛得践;其蛰扶夐迈,如寒厉肤,煦以温燠,如溽大酷,扇以凉凊;其幽咽骚屑,缮性鞫情,靴如孤葩,空壑自嫭,土视粉黛;其严听尊瞻,醨化可醇,君都臣俞,父熙子皞,如涖廉陛,指挥亵御,如踞蟠座,天龙海众,膜拜礼赞,贲贲赫赫,睨之背芒,慄不敢近。呜呼!其可状者如此,其不可状者岂极耶?余不知诗,顾尝游乎玄之藩,其秘也蟠天根,其观也剖冥尘。出阿入茶,白伞彻光,弹指自在。口不能言,而若有被之者,其诗之为耶?诗固不足以尽公,顾异日数诗者必不遗公。公生平有诗数百篇,不自爱护,散落往往在人口,惟兹首尾具可咏摇。锲既成,顾末简,乃以导言命幽鄙,遂书之。若夫契骚雅,准正变,配韩俪苏,上躐诸古作者之林,竺古而工文章者能言之矣,则以俟代之硕宿于前叙。 强圉大荒落之岁壮月,钱唐张尔田。
海日楼诗集·序
辛酉冬,晋谒吾师沈乙盦先生,谈次请刊其诗,师曰:「俟盖棺后,子为我序之。吾诗即语录,序必记此言也。」今慈护世兄谋刻诗集,属遵命为序。呜呼!《华严经》谓九地菩萨,虽八地菩萨不能知,余恶足以知吾师之诗?忆三十年前,与桂伯华居士论诗,尝谓渊明诗无异偈语,与吾师语录之言甚合。盖诗之为道也,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就当前现量摹写情景,长言而咏叹之,言乎其不得不言,初非有意为诗也。故兴观群怨曰可以者,贵能俾人随所触而皆可,不必如经生家析《鹿鸣》《嘉鱼》为群,《柏舟》《小弁》为怨也。孟子言《》亡而后《春秋》作,盖明公理,存大义,正是非,天地之心也。天地不能言,寄士大夫以言之。故《》《春秋》者,士大夫代天地立言之具,以成其与天地为参之德,特《春秋》严而《》婉耳。后世诗派,流演滋繁,纵能独辟蹊径,自造其极,亦祇为诗之一体,能得其全者,不数数见也,欺心炫巧者无论矣。不读古人之诗,不足以学诗,固矣;然搆思命笔之际,必尽忘古人而后可。若规规学步效颦,则正如钝斧子擘栎柞,皮屑纷霏,终不能动一丝纹理,岂非自桎梏耶?既承师命,不敢以不文辞。谨就所见,略申其义,质诸世之深于诗者。至于其诗未加赞美者,弟子固不敢议师,且恐有谓其私者,留待天地后世之知言君子矣。 释迦文佛降世三千四百九十八年癸酉正月,受业合肥蒯寿枢谨序。
海日楼诗集·序
寐叟既殁之十有二年,其孤慈护既刊其所著《蒙古源流笺證》,乃出所裒海日楼全诗九百馀首,请序于余。因念数十年来所有朋好,相与为文字骨肉者,凋谢略尽,黯然不可为怀。涛园之诗,寐叟犹及为序,节庵则散原序之,今惟散原与余存耳。《记》曰「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然既痛逝者,行自念也,则仍述吾两人往来聚散倡酬书札之素,以写余悲。往者涛园尝言,予兄弟于朋辈之为诗,能鼓舞而督促之,使裒然成帙,乃戏以催耕之布谷、促织之络纬相况,可云善谑。盖涛园素罕作诗,自要先伯兄木庵先生客皖南大通、淮北正阳关,不两年,成《正阳集》一巨册。陈韬庵太傅少作多不存稿,自里居与先伯兄相倡和,始存其稿,至今殆千首。余之怂恿寐叟为诗,则已详同客武昌时所作序中。嗣是寐叟出守南昌,则资余游匡庐;提学皖省,则招余游安庆;寐叟将赴欧美考察政治,则寓余武昌寓庐;辟地上海,则海日楼、谷隐诸所居,余尤数数至。其踪迹,彼此诗中,约略可寻。寐叟论诗,与散原皆薄平易,尚奥衍,寐叟尤爱烂熳。余偶作前后《月蚀》诗,寐叟喜示散原,散原袖之以去。寐叟诗多用释典,余不能悉,余《题寐叟山居图》五言古四首,寐叟亦瞠莫解,相与怪笑。寐叟短札诗稿存余所者,无虑百馀通;其散见于余诗话者,不能尽也。今翻阅兹编,武昌以前所作,盖廑有存,其他为余未见者,亦罕矣。其选入《石遗室师友诗录》《近代诗钞》者,至二百首,皆其尤精者。故余于寐叟之诗之甘苦酸咸,敢谓知之之深,一如己诗之甘苦酸咸。其足为外人道者,固已具《诗录》《诗钞》中所首载之鄙论已。 癸酉端阳节后,七十八叟陈衍书于苏州之聿来堂。
海日楼诗集·后序
乙盦先生诗最初刻者为《乙卯稿》,海宁王静盦国维编次,元和孙隘堪德谦校刻,钱唐张孟劬尔田为之序。其后朱古微先生为刻《海日楼诗集》,断自壬子以后,得诗三百馀篇,次为二卷,《乙卯稿》全入第二卷中。先生捐馆舍,哲嗣慈护以未刻诗稿乞朱先生审正。又数年,朱先生亦卒。慈护乃奉诸稿归,授兆蕃,俾为排比。既又从遗箧中检得诗稿,有题《苻娄庭集》者,有题《甲乙丛残》者,有题《丙辰稿》《丁巳稿》者,悉以示兆藩。诗有朱先生所未及见者,字句亦往往互异,审为先生手定,乃荟而录之。以丙辰至壬戌七年之诗,绩朱先生所刻,亦次为二卷,辛亥以前为补编第一卷,壬子以后与朱先生所刻年月相出入者及未考得其年者,为补编第二卷。皆写定,合朱先生所已刻,得诗千三百馀篇。此中次第,容尚有参错,文字亦或不免舛错,善读者枕葄而钻仰焉,庶几可以循径涂、知体要矣。又有馀稿二百馀篇,皆不知其题,慈护持以质先生宾友,可补题者,当次第授写官。先生诸所为题咏散在人间,他日搜孴得之,皆可续入补编。先生诗博大精深,集诸家之成而别成一家,世知与不知,罔不推仰,无待兆藩言者。谨述编次所经历,以附于卷末。 壬申夏五,金兆蕃谨记。
海日楼诗集·跋
寐叟所为诗,类不自收拾,散佚不知凡几。及国变流寓沪渎,始录存稍多,即今公子慈护重辑四卷本是也。寐叟于学无所不窥,道录梵笈,并皆究习,故其诗沈博奥邃,陆离斑驳,如列古鼎彝法物,对之气敛而神肃。盖硕师魁儒之绪馀,一弄狡狯耳,疑不必以派别正变之说求之也。晚岁孤卧海日楼,志事无由展尺寸,迫人极之汩圮,睨天运之茫茫,幽忧发愤,益假以鸣其不平。诡荡其辞,寤寐自写,落落悬一终古伤心人,此与屈子泽畔行吟奚异焉?则谓寐叟诗为一家之《离骚》可也,为一世之《离骚》可也。 甲戌冬日,义宁陈三立。时客故都,年八十有二。
海日楼诗集·跋
右重编《海日楼诗》四卷。平湖金篯孙先生手定。补遗一卷,则重编后历经乙盦先生诸旧好鉴别,以为年月不合者。仓卒排印,不及改编,姑汇集以待将来之重订而已。乙盦先生以馀事作诗人,一时兴到,随取断烂报纸或简札封套书之,往往令人不辨首尾,因亦不易编次。乙盦先生下世后,哲嗣慈护悉取未刊各稿,乞朱彊村先生为之审正,朱先生亦苦其爬梳不易也,又以托诸陈苍虬先生。当朱先生易箦时,予深恐其散落,爰为请归慈护,慈护先后就商于马一浮先生。卒由金先生编定,而予门人朱居易为写清本,予复为邮致陈散原、夏吷庵、李拔可、李證刚诸先生,亦各稍有更定。而文字奥衍,又多引用梵典,读者不易骤识,原稿既不可悉见,讹文夺字,亦姑仍之而已。清本置敝箧中者有年,慈护原欲雕版,而频年丧乱,遂致因循。大惧先贤手泽将归湮没也,爰商诸慈护,先行分期载入《同声月刊》,以省传钞之烦,而备他日重寿梨枣焉。至乙盦先生诗稿之散在各方者,当犹不少,容待搜访补录,期与其他遗著早谋刊行,以传世行远,且先以此为券云。 辛巳孟冬,万载龙沐勋谨识于秣陵。
海日楼诗补编·序
壬申夏,辑寐叟未刻诗为《海日楼诗续编》,既竟,以示尹子硕。尹子谓予曰:「子与寐叟殆有胜缘,子盍缀纪其事,以弁诸卷端乎?」嗟夫!予闻硕公此言,曷胜其风雨蒹葭之感哉?夫予与叟之遇合,诚有非偶然者。予之闻叟名,为光绪丙申,而始亲謦欬,则光绪癸卯也。是时,叟承命守南昌,甫下车,即遍交其名士。予年虽稚,亦被顾及。暇必约谭,谭必竟日夕。予有所论议,叟必赞许,予有所咨问,叟必为之详释,如是者几及三年。予乃知叟之学博且实也,乃知叟之识正且确也。 叟尝慨然而谓予曰:「噫,国其殆哉!夫道器、文质、体用、经权、理事、神迹,非可二也,而今学士皆二之;道与德,政与教,知与行,定与慧,名与实,学与业,生与义,非可离也,而今学士皆歧视之;自他、心物、真妄、新故、今古、有无、是非、善恶,相待而著,非定有也,而今学士皆固执其成见焉。学士者,国之耳目也,今若此,则其谁不盲从而踬蹶也?且学也者,礼之所自出,礼者,国人之准则也。若今学士,可谓无学。国无学矣,而欲责之以礼,其可得与?无学无礼,而欲贼民之不兴,又可得邪?《孟子》曰:『上无礼,下无学,贼民兴,丧无日矣。』今中国之谓也。噫,国其殆哉!」予闻之,廪然而惧,憬然而服膺,不敢忘也。及今思之,叟真藏往知来之悊人哉! 丙午,叟被命提学于皖。己酉,以皖藩摄巡抚事,闻予因学校事致劳瘁,亟召予,见即谓曰:「子来何迟也?」既而曰:「今何世?子乃欲以一齐傅止楚众之咻乎?兹与子约,当留此作竟年谈,慎毋睨旧乡而怀归志也。」已又笑曰:「余虽不耄期而有倦勤之思。明年此日,会当遂我初服,与子同作西湖游耳。」自是居则花晨月夕,辄纵高谭,出则佛寺江亭,每多嘉会。署有成园,园有天柱阁,叟之所葺也。阁凡五级,登临四望,近揽龙山,远招庐、霍,长江衣带,旋绕襟袖,游目骋怀,致饶佳趣。叟政事閒暇,即相与放论其上,解题析义,难辩风生,往往自昏达旦而无倦色。叟每乐甚,辄曰:「有此江阁以来,还有此主客不?」及今回忆,如此胜境、如此主客、如此嘉会,诚哉其难得也。三复叟语,弥用感喟。 庚戌,叟以国势日危,上书言大计。权贵恶之,留中不答。叟抚膺太息曰:「天乎!人力竟不足以挽之耶?」因赋《阁夜》长律见示,诗曰:「不待招邀入户庭,龙山推分我忘形。流连未免耽光景,餔啜谁能较醉醒。雨后百科争夏大,风前一叶警秋蘦。五更残月难留影,起看苍龙大角星。」遂告衰求去。七月得请解任,果符期年之言。离皖日,叟再申西湖游约。予乃于南洋劝业会毕,访叟嘉兴,快聚匝月,即偕作西湖游,时长至前旬日也。湖山幽閟,杳无游人,静对荒寒,宛若置身懒瓒画幅中。叟笑曰:「余辈可谓孤芳共赏者已。」乃尽十日之力,遍揽湖山之胜。素妆西子,不御铅华,而风均天然,偏多真趣。寒山诗所谓「皮骨脱落尽,惟有真实在」者,良堪移赠。叟有句云:「应心开净域,凡圣无殊差。」盖契證语也。而湖君好事,似忧嘉客堕入枯禅,十日之中,晴晦雨雪风月几无不备,寂然境中,妙现神变,枯木寒岩,顿有生意。予叹曰:「乾阳无死,《》义故不虚耳。」叟曰:「余于是亦悟《》义惟密,颇觉以密通《》,应无不合。子能为我言作證乎?」予曰:「可。夫《》之为义,即神变也。神变即密之大用也。故《系辞》传谓君子洗心,退藏于密。盖不密宁复能易哉?且乾,金刚界智也,坤,胎藏界理也。乾坤生六子,两界开四部也。乾坤变化而有八卦,两界瑜伽而成曼陀罗也。演八卦而为明堂位,曼陀罗而现三昧耶也。如是义證,不胜枚举。《》为儒密,又何疑哉?」叟笑曰:「诚哉是言,然则彼之轩轾儒佛者,匪唯不知佛,抑亦不知儒已。」游既毕,予随叟返嘉兴,为留半月,遂别而之京师,任校订敦煌唐人写经之役。 国变后,予以发起佛教会事至沪,适叟亦以浙乱辟居沪上。相见无言,忻戚交并。予见叟病甚羸,欲举词慰之。叟奋然作色曰:「六合外宁无净土耶?」予曰:「心净土净。六合之界,谁实为之?妄我见销,客尘顿尽,净土之名,且亦不立,何复有非净土也?」叟说,曰:「不期今日乃闻至言。」因留作长谭。予旅沪不及两月,与叟快谭廑数次耳。讵知一别,竟成永诀。叟盖自是遂居沪,而予则于壬子五月奉先慈命,归隐洪都,几十二年未尝出也。噫!予与叟之遇合因缘,岂偶然哉? 叟言论风采,饶有晋人风,故发为辞章翰墨,神姿隽永,尤复令人玩味不倦。惜予与叟嘉会不常,未能尽窥叟之蕴藏,而予不文,又不能悉述所见闻以告硕公也。夫叟之道德、学术、事业、文章,固已昭昭在世,无待赘陈。况予谫陋,略尝海滴,尤弗敢妄赞。然窃谓学业如叟,世实罕伦,其證悟之莹然澄澈,堪称超迈前修,世多悊人,定不河汉予言。叟平生著述极多,然每不自掇拾写定,好为诗词,亦复短笺尺幅,任意狼藉。予此补编,盖廑得十之一二耳,颇冀博雅君子,继续缀辑,俾叟著述之散佚者蔚成完帙,则予与硕公所厚望也。若夫叟之诗,则叟固尝自谓:「吾之于诗,譬蜩父之承筐,然亦掇之而已。」予于是复何能赞一辞。 太岁在壬申端午后五日,临川李翊灼谨序于旧京之南长街寄庐。
海日楼诗·跋
先师沈乙盦先生曾植,为清同、光朝第一大师,章太炎、康长素、孙仲容、刘左庵、王静庵诸先生,未之或先也。其学术之广袤,略见于《学思文粹》王蘧常先生所著《嘉兴沈乙盦先生学案小识》及王静庵先生《沈乙盦尚书七十寿言》。以予浅学,不足以窥先生宫墙,兹不具论。耳食所闻,康长素初入京,意气飙发,目无馀子。因介得晤先生。时长素不能京语,乃以笔谈。首问先生:「在今之世,尚得为孔子、释迦、基督、穆罕默德否?」先生以片语折之,方爽然自失。又闻俄国哲学家克塞林伯爵东来访道,自矢心如白纸,不存纤毫成见。至沪,因介得见先生,反复问难,卒之衷心倾服,以为得未曾有。又闻杨仁山先生治唯识法相学,亦得先生启示,而欧阳竟无师作《杨仁山先生传》,竟无一语涉及先生,具见先生学泽沾被之广,有非后学所能尽知者。亦如先生精研我国律学,而今日谈清季研律学者但知溯源于沈家本尚书也。先生之学,海涵地负,近世罕匹,诗词藉以抒情,固其馀事耳。先生所著《曼陀罗寱词》,朱彊村丈已为之刊行。诗则以卷帙稍多,未付剞劂。先生于诗本不多作,诗柬唱酬,实由于客武昌帅幕时以应陈石遗先生之倡议,其颠末具详于《石遗室诗话》与石遗先生《海日楼诗》二序中。先生学问奥衍,精通汉、梵诸学,先生视为常识者,他人咸诧为生僻。其诗本清真,但以捃拾佛典颇多,遂为浅学所訾病。第其精粹及合于石遗室所标举之平易准则者,已为石遗先生选入《近代诗钞》及《石遗室诗录》至二百首,则已足供后人窥仰矣。读散原丈跋,知流寓沪渎后收拾散佚,录存近作,经哲嗣慈护重辑成四卷本。予此本则据临川李證刚先生翌灼所钞录者编次而成。读石遗先生序二,知慈护重辑本录诗九百馀首,證刚手录本则显不及此数。予虽忝列门墙,然除髫年应童子试时得数瞻风采外,先生迅即赴皖学使任,予又出国治草木之学,久不得奉手请教益。迨戊午执教南雍,始获间至沪寓拜谒,亦未得读全稿。證刚手录本次序颇多讹舛,證刚没后,予从其哲嗣假来,编次成今六卷本。他年如有学人参照慈护重辑稿,并网罗石遗先生所录存及其他佚稿,俾成全璧,梓以行世,亦盛世尚文之要政也。印度大诗哲泰戈尔,其国人备致敬仰,近方为之举行诞生一百五十周年纪念。而我国大哲如吾师,时人多不能举其姓名,第以书法尚为人所宝重。浮世遭遇之不同有如此者,悲夫! 庚子立夏,门下士胡先骕敬跋。
海日楼诗注·序
诗非待注而传也,而传者又或不能不待注,则亦视乎其时焉。 嘉禾沈寐叟邃于佛,湛于史,凡稗编脞录、书评画鉴,下及四裔之书,三洞之笈,神经怪牒,纷纶在手,而一用以资为诗。故其于诗也,不取一法而亦不舍一法。其蓄之也厚,故其出之也富,非注无以发之。曩谒叟海日楼,叟手一篇诗,曰:「子诹佛故者,此中佛典,子宜为我注。」余曰:「注自优为之,顾今之意则何如?」叟曰:「是固然,子姑注其典耳。诗人之意,岂尽人而知耶?」叟既殁,遗诗散落,同人稍稍裒集丛残中,成若干卷。仲联乃创为之注,邮以示余,余读而善焉。 自昔言注诗者,《三百篇》尚矣。应劭之注《风谏》,颜延之、沈约之注《咏怀》,大都详其训耳。至李善始并所隶之典而注之。唐人之诗,宋人多有为之注者,而宋人所自为之诗,宋人亦注之,其最显者,东坡、山谷。叟之诗,今之东坡、山谷也。神州板荡以来,王者迹熄,诗之为道,扫地尽矣。袭海波之唾残,氓谣俗谚,竞以新名其体,浅学寡闻,得叟之诗,或哆口结舌而不能读。微夫揭而显之者,纵其英光璀璨,宁不随玄陆俱去耶?仲联之先楞仙司成,尝注樊南文、鲍明远诗矣,仲联缵家学,俾叟之诗硕夥纤屑,昭晰无隐,由诗人所隶之典,以曲会夫诗人之意,将叟所谓不可尽知者,亦且于是焉或遇之。异日者,吾又安知叟之诗,不待注而传哉?苏之施、顾,黄之任、史,比于仲联,优绌孰多? 仲联欲余序其书,余老病不斟,曾何足为仲联重?顾念于叟有奉手之雅,其诗之源流正变,前为叟序《乙卯稿》,固言之矣,今但序仲联注诗之指以复之。 甲申嘉平月钱塘张尔田序。时年七十有一。
海日楼诗注·自序
《海日楼诗》者,嘉兴乙庵沈公之所著也。公儒林丈人,群伦大府。道轶萌外,誉馥区中。奚待黻词,始腾来叶。自其中岁,大隐金门。固已藉甚声华,英绝领袖。㤅伯见而倒屣,重黎引为同方。三墨八儒,四营五际。既探其赜,不域其樊。雅诂启六艺之钤,律意坚公羊之守。绎蒙兀之秘史,则不儿證源;跋特勤之唐碑,而象胥累译。固已涵揉九流,雕锼万态矣。晚哜道真,独叩玄宰。趣弥博而旨约,识愈广而议平。入逝多之林,宜黄倾其胜义;拾羽陵之简,上虞资其启键。况复接坐三君,毕归陶铸;尚论百氏,力扫秕糠。类隔音和,通成国之舌腹;三长五不,导知几之微言。海外愿文玄为师,稷下重祭尊之教。夐乎不可尚已!弸中彪外,溢为声诗。公固自譬承蜩,掇之而已。然而鞫情缮性,轹往逴今。诸方遍参,一法不取。逸情云上,潜思渊沈。小雅怀明发之心,魏阙切江湖之望。其隐文谲喻,远叹长吟,嗣宗、景纯之志也;奥义奇辞,洞精骇瞩,马歌鹭铙之馀也。剥落皮毛,见杜陵之真实;飞越纯想,契正始之仙心。一代大家,千祀定论。秀水演派,上溯朱、钱;并世标宗,平揖陈、郑。观其早入樊南,晚耽双井,不薄李、何之体,期沟唐、宋之邮,则如竹垞。搯擢肝肠,难昌黎之一字,冥搜幽怪,蹑东野之畸踪,则如萚石。然前者法物斑斓,或致疑于赝鼎;后者解衣盘礴,或献诮为荒伧。公乃经训菑畬,玄关融液。与风、骚为推激,脱陶、榭之枝梧。截短取长,后来居上矣。籀园西江天马,蹴踏九皋,锻思冥茫,而难辞破碎;夜起沧浪别才,高视左海,自成馨逸,而微失囚拘。盖一徒挹拍黄、陈,单提祖印;一但刿鉥王、柳,取径剑峰。孰如公括囊八代,安立三关,具如来之相好,为广大之教主乎? 特是弦外希音,意内曲致。望帝春心之托,苦无郑笺;泉明述酒之章,易滋燕说。孤诣斯隐,解颐安从?读公诗者恨焉。余以戋材,敢窥䆞窔。勉为疏释,载阅星霜。其中甘苦疾徐之数,可得而言焉。公生前丛稿,漫不自珍。友生排比,后先乖迕。固世代密迩,可效天社之整齐;而弦辙更张,岂免孟亭之附会。其难一也。公自言以经发诗,因诗见道。东京内外之学,中秘今古之文,莫不滂沛寸心,橐籥在手。怀人海国,补郑说之十繇;雅禊临河,融皇疏于五字。余学昧稽古,叹兴望洋。其难二也。公识贯珠囊,旁通铜鍱。三洞七签之笈,叶岩铁塔之函。左右逢源,禅玄互證。以文字之般若,遣空有之名言。方之前修,雅同蒙叟;统笺二集,有愧遵王。彼亲麈谈,犹存罅漏;况余冥索,宁抉渊微?唯崇贤之解头陀,三藏斯能瓶泻;若南城之诠子厚,五咏故从阙如。其难三也。公馀事多能,殚精评鉴。游心艺圃,放意墨林。翻谱录于宣和,承笔谈于历下。虹月沧江之舫,云林清閟之居。玉轴标华,金壶徵故。考利州之帖,订误于覃溪;歌岩山之碑,折中于东观。若此之类,又涉专门。其难四也。公腹笥之富,睪牢古今。使事极纂组之工,缀文根苍雅之籍。时复反熟为冷,易类求新。雕虎增字于孝标,镂象假言于韩子。南华非僻,或窘令狐;虬户逞奇,孰知彦伯?其难五也。集中苔岑协好,酬唱为多。本事旁徵,风流已邈。况鼎革以还,逃名者众。疑古贤于阳五,莫诘平生;披吟劄于月泉,全更姓氏。其难六也。克兹六难,稿经数易。或只义孤寻,穷年始得;或散帙无意,俯拾即来。不求有功,岂云无失。雁湖之注舒国,竹坡之笺简斋,非所敢望也。 抑尤有恨者,公生不逢辰,老伤溃止。当涂应谶,荧惑降童。重华行否德之禅,瓯脱窜流人之簿。通明违世,不下层楼;陈咸荐时,式遵祖腊。身存河济,而兴薇蕨之歌;世异元嘉,猥托黄花之咏。世之论者,或斥为违天之苌叔,或誉为一家之离骚。世代不同,抑扬遂异。后之览者,略其殷顽之迹,挹其古芬之词可也。 重光大荒落之岁玄月,虞山钱萼孙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