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陈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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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省肇庆市四会人。有《初日楼诗》、《驻梦词》。
驻梦词·后记
余年十五,就学私塾中。
偶于塾师案头,获睹白香词谱一册。
取而诵之,雅爱其音节之谐婉,因以作法质于师。
师曰,兹道大难,今世已无作者,非尔曹所能学也。
为之怃然者久之。
逾年,获见时人之作于日报中,始悟塾师之言,不过自文其陋。
复于扫叶山房,购得石印本毛氏词学全书、万氏词律,爰稍稍依谱试填,以自娱焉。
洎夫游艺京华,为之益力,间出所作示人,为乡先辈沈太侔(宗畸)先生所见,亟加称赏,以书抵余,谓吾词幽微婉约,实得词之正则。
且于余南归而后,数以书来,督余勿荒故业,为斯道延一线之传。
实则时彦之工于词者固多,若余则作辍不恒,旁骛滋甚,已无复抗手前贤之盛心。
沈翁阿其所好,适以增吾愧汗而已。
昔人有言,韩退之以文为诗,苏子瞻以诗为词。
虽极天下之工,要非本色。
余亦向持此论,以为一切文体,胥各自有其特征,岂可比而齐之,乱其畛域。
词之气骨,略逊于诗,至其缠绵幽咽,疏状入微,若姚姬传所谓得阴柔之美者,求诸古近体诗中,惟七言绝句,庶几得其一二,斯吾所谓词之特质,论词者所当依为圭臬者也。
胜清三百年间,词人辈出,可谓洋洋乎大观矣。
然试执此以绳,纳兰才高,时或失之纵恣;竹垞则华妆盛饰,真美反掩而不彰。
其能掇周柳之流风,嗣南唐之逸响者,惟项忆云,庶乎近之。
此吾夙昔之蕲向,沈翁品题之语,可谓先得吾心,惜乎有志焉而未逮耳。
向者,浙中词人某公,尝为吾友言,吾词亦自佳,独惜了无寄托,不耐寻味耳。
是殆年龄所限欤。
不知常州诸子所谓主风骚,托比兴之言,余向目为魔道。
温飞卿之好为侧艳,本传未尝讳言。
而张皋文之俦,必语语笺其遥旨,绮罗芗泽,借为朝野君臣;荆棘斜阳,绎以小人亡国。
自谓能探奥窔,实皆比附陈言
夫作家之处境万殊,其所作又安得咸趋一轨,偶然寄意,固不必无。
即兴成文,尤为数见,又岂必人人工部,语语灵均,而后能垂诸久远耶。
余少不更事,闲来弄翰,奚敢谬托风骚,亦如小鸟嬉春,无心自炫,孤蛩吊月,有感斯鸣,固不解以迷离隐约之辞,耸人观听也。
纪元二十有一年,九月二十日,记于故都。
驻梦词·自跋
右存少作若干首,华年哀乐,略备于斯,从此洗净心尘,当不复事此雕虫小技,天空海阔,何施不可,夫奚以呻吟拥鼻为。辛酉六月,录稿后自记。
戴锜 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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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清浙江嘉兴人,字坤釜,一字坤鉴。
监生。
从朱彝尊游,朱称其词能去陈言,兼南北宋之长。
有《鱼计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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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横(1878年2月17日—1936年6月28日),幼名允斌,谱名重送,表字天纵、字雅堂,号武公、剑花,别署慕陶、慕真。台湾省台南人,祖籍福建省漳州府龙溪县(今漳州龙海)。著有《台湾通史》、《台湾语典》、《台湾诗乘》、《大陆诗草》、《剑花室诗集》等,是台湾著名爱国诗人和史学家,被誉为“台湾文化第一人”。清康熙年间(18世纪初),连横的七世祖兴位公感痛明室之亡,不甘臣服于满清统治,故渡海来台,择居台南郑成功驻兵故地环境幽雅的宁南坊马兵营,自此晚辈沿袭祖训,誓不侍清,在台以制糖为业。先祖连南夫是著名的抗金英雄。
台湾文献丛刊·剑花室诗集
本书(一册一五二面九一、二○○字)合「大陆诗草」、「宁南诗草」及「剑花室外集」之一、之二而成,连横撰。作者别号剑花,其里居、阅历见第六四种「台湾诗乘」篇。作者尝于民元至三年畅游大陆,得诗一百二十六首。「自序」有云:「顾念此行穷数万里路、为时几三载,所见所闻、徵信徵疑,有他人所不能言而言者、所不敢言而言者。孤芳自抱,独寐寤歌,亦以自写其志而已』。「宁南诗草」「自序」作于民国十五年西湖寄寓,有云:『甲寅(三年)冬,余归自北京,仍居宁南。宁南者,郑氏东都之一隅也。登高南望,不知涕泪之何从矣。客中无事,爰取箧中诗稿编之,起甲寅冬、讫丙寅(十五年)之夏,凡二百数十首,名曰「宁南诗草」;志故土也』。作者哲嗣震东先生撰「弁言」指出:其中『自「宁南春望」至「别台北」凡二百五十四首,为此十三年间(按甲寅至丙寅)之作;丁卯(十六年)自杭州又回台南,至癸酉(二十二年)离台赴沪,所作凡二十一首,先生亦亲自编入此集中』。合计后补诸诗,共得二百七十五首。又,作者著「雅堂文集」(刊列第二○八种)中另有「宁南诗草序」一篇,可供参读。「外集」二,「弁言」亦有说明:「剑花室外集」之一,「为先生自乙未(清光绪二十一年)割台以后,至辛亥(宣统三年)游大陆之前青年期之作,凡四百六十五首』;「外集」之二,「为先生癸酉至乙亥(二十四年)晚年之诗,间有缺字或缺句者,盖先生未完成之作也;凡四十九首』。
大陆诗草·魏序
甲寅冬,连子归自北京,夜款余关,出所为大陆诗草,以序属余;既而别去,重以书相属。
余于诗非所长,何敢为序?
第念我先民自中华大陆来居兹土,涉重洋、冒危难,披荆斩棘,以辟田庐、宏子姓。
当其时,岂暇治文字哉?
其后骚人墨客蝉联竞起,类皆寄沧洲之逸兴,写鲲海之风光,取材不富;欲求如连子行数万里路、大畅厥辞者,奚可多觏?
连子涉江、渡河,入燕都,出长城,登阴山;忖其志,岂徒欲以诗鸣哉?
将牢骚满腹,目之所击、足之所履,人力舟车之所至,怀古伤时,慨然著为吟咏;道山川美好,不可不惜,历史兴亡、国家民族凌轹隆替,不可不鉴。
故前后百数十首,义存乎扬厉,不嫌其夸;情迫于呼号,不病其激。
而其奔放处,苦心孤诣,务去陈言,其辞虽骋,其旨实归。
左太冲、阮嗣宗咏史咏怀之亚也。
连子为人如其诗。
五年前与余订文字交。
未游大陆,文多于诗;既游之后,诗文益变。
连子南人,名横,字雅堂,武公其号也。
乙卯春,润庵魏清德序于台日报社。
大陆诗草·自序
连横久居东海,郁郁不乐,既病且殆,思欲远游大陆,以舒其抑塞愤懑之气。当是时,中华民国初建,悲歌慷慨之士云合雾起,而余亦戾止沪渎,与当世豪杰名士美人相晋接,抵掌谭天下事,纵笔为文,以讥当时得失,意气轩昂,不复有癃惫之态。既乃溯江、渡河、入燕都,出大境门至于阴山之麓,载南而东渡黄海,历辽沈,观觉罗氏之故墟而吊日俄之战迹,若有感于东亚兴亡之局焉。索居鸡林,徘徊塞上,自夏徂冬,复入京邑。将读书东观,以为名山绝业之计,而老母在堂、少妇在室,驰书促归,弃之而返。至家,朋辈问讯,辄索诗观。发箧视之,计得一百二十有六首,是皆征途逆旅之作,其言不驯。编而次之,名曰「大陆诗草」,所以纪此游之经历也。 嗟乎!余固不能诗,亦且不忍以诗自囿。顾念此行穷数万里路,为时几三载,所闻所见,徵信徵疑,有他人所不能言而言者、所不敢言而亦言者。孤芳自抱,独寐寤歌,亦以自写其志而已!杀青既竟,述其梗概,将以俟后之瞽史。 乙卯仲春,台南雅堂连横序于剑花室。
宁南诗草·胡序
宁南为台湾首善之区。三百年中,诗文充汗,有其名而无其诗,有其诗而卒少有人焉为之后者,岂以玄海为鸿沟哉?近代卓越如连子,旗鼓骚坛,独饶著作,其亦可谓三百年文献中之秀者欤!然而海桑身世,为时屈、为地屈、为名与利屈,则其人品、文品、诗品亦为之一变。有心文献者,无不为连子惜,并为宁南人惜也。 余与连子为文字交,又同里闬,所以属望者甚殷。而连子能独以文豪。且非仅以文豪也,落日神洲,仗剑壮游,其人奇、其气奇,则其诗亦无之而不奇。甚不可以宁南第二人自命也!连子少主报政,论大事几二十载,独介然不为功名富贵动其心;虽历试诸艰,不挫所守,呜呼贤矣! 中国革命以来,抢攘昏垫,棘地荆天,出其死力以与五千年史学相抗衡,噩噩落落、莽莽苍苍,为文献中备一席。其造就岂等凡哉!呜呼!台湾之时何如时、地何如地、名何如名?宁南诗草之传不传,何待序哉?何待序而始著哉?寸心自足千古,持此以序宁南之诗,而宁南之诗为何如矣! 丁卯孟诹,台南胡殿鹏序。
宁南诗草·自序
甲寅冬,余归自北京,仍居宁南。宁南者,郑氏东都之一隅也。自吾始祖卜居于是,迨余已七世矣。乙未之后,余家被毁,而余亦飘泊四方,不复有故里钓游之乐。今更远隔重洋,遁迹明圣,山色湖光,徘徊几席;而落日荒涛,时萦梦寐,登高南望,不知涕泪之何从矣! 客中无事,爰取箧中诗稿编之,起甲寅冬、讫丙寅之夏,凡二百数十首,名曰「宁南诗草」,志故土也。 嗟乎!宁南虽小,固我延平郡王缔造之区也。王气销沈,英风未泯,鲲身、鹿耳间,其有唏发狂歌与余相和答者乎?则余之诗可以兴矣! 丙寅仲秋,台南连横序于西湖之玛瑙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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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诗词文献汇编
寇梦碧(1917-1990),名家瑞,字泰逢,天津人。曾任天津崇化学会讲师,梦碧词社社长、天津市文史馆特约馆员、天津诗词社社长、中华诗词学会顾问。有《夕秀词》、《六合小溷杂诗》。
词学图录
寇梦碧(1917-1990) 名家瑞,字泰逢。天津人。词学家。曾任天津崇化学会讲师,天津教育学院教授,梦碧词社社长,天津诗词社社长,天津市文史馆特约馆员。有《夕秀词》、《六合小溷杂诗》等。
夕秀词·周序
我自十五岁知有长短句之体,酷爱之,自此锐意为倚声之学,了无师承,擿埴而已。少年意气,苦慕两宋词人,而以为如梦窗者,方谓惊才绝艳,芳蠋车尘,断非常流可望者矣。于是窃讶后世无梦窗,而吾乡陋壤,并词人亦未能多觏,何有于梦窗哉。童子之心,以此为大恨事。及抗战胜利,馀出幽室而重睹晴云,自郊垌而移巢闹市,以未达而立之龄,寄栖于津海关之卑位,乃得词友寇子。揽其文采,味其宫商,叹曰,津门非无词人,后世非无梦窗,吾特未之知耳。由是缔交,忽忽四十馀载,虽历劫罹忧,未尝不以楮墨相喣沫也。馀性疏僻,凡为韵语,信笔随音,顷刻而就,即以一纸写寄吟俦,数日后即不复省记。而寇子恒于数十年后诵我旧句,一字不失,使我触焉以惊,恍然而如梦寤。寇子之不轻视拙作,由是可以知矣。今年秋,忽奉其平生所为词,裒成卷帙,贻劄索为一序。馀受而读之,不禁百端交集,万感中来。馀何以序寇子,序又何足以为寇子重哉。嗟,嗟,是可愧也。余素不喜阿俗谀人,且自谓手低而眼高,当吾意者,非若士衡之所谓中原有菽也。独于寇子词,许为梦窗复出,千百年来不见此惊才绝艳矣,而今乃见之。且此才艳,实出我三津七十二沽间,岂非奇迹,岂非异数乎。然寇子者,默默少为人知,郁郁无以展其才抱者,以至于重重老矣,嗟,嗟,岂不又可诧可痛者哉。馀为序文,素不喜摘句以概全,然独见寇子之句,直以蛾眉未有人妒为恨,则令人惊心而动魄,虽石破天惊,讵足为喻。馀举此句,正以见寇子之词心才笔,志洁言馨,实过古之骚人,而当世谁复识此意者。是以馀序寇子,而悲概之怀,不能自已也。若其警策之文,谐美之调,在在皆然,虽累万牍,翻类琐琐,而益不足以见寇子之真际矣。余故不复以详陈罗列为事,有识者展其集,于周子之言,当不河汉,而深叹息焉。 戊辰冬至前夕,乡愚弟周汝昌谨书于燕市之东城,时年七十又一。 序毕而意有未尽,复题三首 举世何人解梦窗,三津才艳压三江。家风顾曲须凭信,心折莱公是我邦。 风调平生自不群,独于文采总推君。而今一序真难称,仙乐人间几度闻。 扫地斯文彼一时,后来谁唱柳郎词。令威莫化千年鹤,剧恐民言也不知。 弟周汝昌拜稿。
夕秀词·自序
予少耽倚声,初师觉翁,中年而后,拟以稼轩之气,遣梦窗之辞,而才力实有未逮。顾平生所为词不下两千阕,世变率多散佚。搜罗所得,十存其一,稍加理董,厘为三卷,曰九霄环佩、笛外秋心、鬘天剩谱。并拨乱反正后所为篇什合为一集,名之夕秀词。予早岁曾倡为梦碧词社,诸友呴濡于雁口鹑网间,虽联情发藻,不出风花,而意内言外之旨或庶几焉。若风鬟雾鬓飓母也,唇丹脸霞瘴轮也,凤簪燕钗长铩也,兰釭桦烛阴磷也,雁柱莺弦狞雷也,而皆伊郁惝恍,莫可究诘。予生丁桑海之会,既非古人所历之境,自非古人所为之词,或病其沉晦,则亦不复计焉。夫水楼赋笔几换斜阳,词固当因世而异。苟无新意,纵或雅正典丽,奚足取焉。九霄环佩所收皆为小令,笛外秋心所收多为慢词,此两卷皆两度动乱中所作,匆匆过影,不忍尽弃,终亦万化中尘滓而已。至夫拨乱反正以来,文艺复兴,诗道大昌。予于此一时期或应课,或酬唱,或讴歌休明,或寄情泉石,所作较多,乃别成一卷,名之春台集。独鬘天剩谱一卷,泰半为三十岁以前之绮语债,本无冬郎香奁之寄托,差免山谷琴趣之淫哇。综其所旨,殆有四焉。魂牵曼睩,目送芳尘,一也。扇底邀歌,钗边贳醉,二也。吟侣徵题,閒情偶记,三也。雕琢妍辞,自赏馨逸,四也。于戏,当日之鬟云黛雨,半已化作素馨烟月,而予亦虞渊急景,馀日无多,过而存之,姑以志悲欢、纪年月云尔。 丁卯暮春梦碧寇泰逢于亥灵胎馆。
夕秀词·跋
梦碧先生博文笃学、酷嗜倚声,壮岁曾主梦碧词社,开津门词社之先,乡先贤多许其功。半生执教学府,年逾古稀仍汲汲无休,弘扬词学,奖掖后进,虽殚心力经寒燠弗计也。先生衡词以情真、意新、辞美、律严为准则,其自为词绮怀朗抱,雕霞浣月,审律辨音,细入毫发,皆可为验。中年以还,伤于哀乐,惕于世变,忧思骚怨,所感益深,发为篇章,倍增沈郁。其取径之高,用力之勤,纵观当世津门词坛,舍先生其无二人。忆四十年前,馀负笈京都,从先师寿石公习篆刻倚声诸艺,于四明四稿,虽经涉猎,然终未窥门径。返津后得识梦碧先生于珠光阁,始幸获闻梦窗词之奥秘,三十年交往受益尤深。今岁春正,先生不幸遽逝,人琴之感,匪可言宣。今先生词集将付剞劂,爰为跋语。更忆多年与先生并二三子谈词,评泊古今,语多精辟,惜当时疏于笔墨,及今思之,已如逋景难追,不然整理成篇,附诸先生集末,岂非度人之金针乎。至于集中诸作,后之读者,当自赏悟,何容复置喙耶。 岁次祝犁大荒落清明后二日张牧石于侍宜𣝒龛北窗。 跋语既竟,情犹未已,赋七律二章,以志悼念。 六合纷纷存小溷,此中端合著随夷。更饶枕底求俘郁,已惯灯前祝趾离。 倾藿春前宁自悔,锄兰秋后许重悲。九秋已傍三春尽,何处残蝉觅别枝。 二 天水悠悠一碧流,烟沽七二继渔讴。填胸块磊元精合,瞥眼湖山蜃气浮。 耽梦谁知难乞梦,悲秋争忍复迎秋。漫嗟广漠人天隔,七宝犹存白玉楼。
夕秀词·六合小溷杂诗序
六合小溷杂诗一卷,泰半为八年沦陷、十年动乱时所作。
夫灵均哀郢之赋,少陵北征之篇,不遘乱离,讵有斯作。
是知有明一代诗道衰微,及鼎革之际佳章迭出殆有故矣。
盖山川风月无代无之,诗人下笔易蹈陈言
倘以今人之心体物,则山川风月自与古异。
予避兵藕孔,匿梦槐根,间或稍志所感,得截句若干首。
其中梦心篇、鬼趣图、海河逭暑诸作,荒艳幽怪,固有违诗教。
然既非古人所历之境,自非古人所为之诗,此差堪自许者,姑录存之云。
丙寅重午后二日寇梦碧于亥灵胎馆。

人物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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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永沂,广东中山小榄镇人,一九四五年农历七月二日在广州市出生;毕业于中山医学院。长期在医院的病房、急诊室、门诊部一线从事临床医疗工作。
点灯集·序(李汝伦)
中医生能诗,代不乏其人。我华古医书皆古文辞,其中间杂韵语,如《外科正宗》每方下附一诗;《针灸大成》诸證治下皆用七言韵句,《汤头歌诀》更无须论,此固与诗隔山隔水,然其音节韵法与诗通。医者诵习,久则入壳,曰曲径通幽,曰习于此,得于彼。中国尚有医国医人、良医良相之说,医人心系国运,医国人蒙其惠。杜甫虽非医生,但家有药栏,中老年皆曾“卖药都市”,当通医理。苏东坡亦然,生痔能自药自医而瘉。晚年居常州,知病必不起,乃不为自己开方,此二公皆以医国为己志。至近代西学东来,学医者读洋医书,写拉丁文,故浸润诗道者不多。或谓鲁迅、郭沫若皆学西医者,且终成一代文坛大匠。余曰鲁郭原本有古诗文基础,学西医乃半路出家,旋又还俗,是学西医而非业西医者,所开药方只关灵魂,无关体肤。粤何永沂君学于名牌医科大学,青于“不宜提倡”之年,长于文化遭革之岁,诗词如系缧绁,而永沂向此‘囚徒’投怀送抱。既在诊室,又倚吟窗,鱼与熊掌双取而不一舍,昼则医人,夜思医国,皆吹毛求疵,有人善之,有天厌之。君有句云“于国于家犹废纸,编成哭笑掷江湖”,诗词之不为世重,难为世用,堪为一叹。然掷于江湖而废纸者,岂君诗乎?王阳明曰:“人之诗文,先取真意”,君诗有真哭真笑,真感慨,真性情,投之江湖,江湖有幸。其真为废纸者,乃无哭无笑,装哭伪笑,如俳优之随锣鼓而舞之蹈之,随弦索而歌之哼之。此类诗多昧于是非之辨,妍媸之分,邪正之识。或以非为是,以恶为善,媚世媚俗,迎时迎节,平庸低劣,摭拾牙彗。此类诗掷之江湖,江湖污染。余曾为诗词队列之加长加宽而喜,亦为废纸之叠高叠厚而悲。俯仰无憾于天地,去来无愧于黎庶,应人逝而诗生,勿人在而诗死,诗固赖锤炼,是精钢是粗铁,难欺明眼。有者经久而不锈,有者生日便是死期。“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极似卖矛又卖盾者声口,即“不新鲜”矣,何又“万口传”乎?然细味其意在望“江山代有才人出”,写时代之真情真事,歌时代之正气正声,为时代而呼李杜,勿弄生死同时或朝生暮死之物。 “歌暴尊秦颂圣时,谁能风骨似梅枝?江湖珍重董狐笔,不写人间造孽诗。”此永沂愤造孽诗之多而发也。建国以来,运动如兵连祸结,造孽不断,颂美造孽之诗铺天盖地。“哀莫大于心死”,此等诗皆心死之作,全无半点人气活气,悲夫,其心为自家挖出晒乾乎,抑被人掏出剁碎乎? 永沂写出若干鞭笞各种造孽之诗,盖诗人以医者之明眸审视人间鬼蜮,望闻问切,直思刺肓之上,膏之下,逮二竖子以殛之。然其诗照眼之间,状似委婉,以心电图观之,则起伏跌宕,轰鸣钟鼓,振幅酣恣,别有顿挫,嚼有馀甘。 “劫有馀哀人半老,史无前例幻全消”,“馀哀”,劫之重也;“半老”,劫之久也;“幻全消”,一道虹影,一幅海市,主观唯心主义,好梦破灭。凡在劫中助纣为虐,企图捞取汤汁热、人肉腥之政客、左棍及盲信盲从盲动,助势成威之愚蠢,亦“幻全消”矣。 “村童雀跃乐洋洋,除夕家家豆腐香。小巷深宵闻细语:一餐吃了一周粮”。此永沂诗中朴白之作。北方俗云:“富人吃肥猪,穷人吃豆腐”,此时豆腐身价提高到除夕珍品、稀罕物,可见平日豆腐也无。然笔锋一转,向更深处钻进。“一餐吃了一周粮”,岂饕餮者一餐猛吞一周之量,实乃一周之量不过一餐而已。细细算来,一月只有四、五餐粮食,一年只有十八天粮食,则人人有饿殍前程。而更可悲者,在饿而不许言饿。言饿得于深宵,得用细语(不敢大声也)。一九五七年广东某著名民主人士为民请命,称“农民面临饿死边缘”,被指为诬蔑社会主义,反动透顶。揭发、批判、斗争、大右派。小巷中人当然记忆犹新,口中言饿,可能招致口祸。必须枵腹而唱饱,“鼓盆”(空盆)而颂圣:嚼圣德之巍巍兮,填肚皮之胀胀。“君子食勿求饱”,吾民皆君子也,舜也尧也。啼饥号寒之权褫无寸缕!天乎,天乎,人间何世! 然政治上遭祸忒深者,仍为肠胃中无脂肪,头颅中有货色之文化人。“廿年左氐春秋传,一代才人血泪场”(拙句),永沂正当冠时,然不能少免。“发配深山为学农,方知水瘦与山穷”;“敲锣打鼓冻云开,不那寒宵圣旨来。任是山深更深处,也应无计避红埃”,诗从唐人句“避徵徭”中化出,即除夕吃豆腐处也。 青少年所谓“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从逆反中再逆反,彼中聪明者开始醒转,悟道。在实践中已打破玄机,扫荡玄虚。 “兢兢战战彩云中,紫带环腰道转穷。书要自焚龙要捧,文人无骨可怜虫”。诗咏某大翰林,位高云上,斑斓得很。为要表忠,自称要焚毁过去一切著作。此言之出,乃李斯变相焚书之议,终于引发一场史无前例之焚书烈火,使秦始皇自亏小巫。呜呼,无骨文人岂止一人哉。出卖朋友同志,取媚当道,以便“送我上青云”,此为一种,“战战兢兢,汗不敢出”,被迫大讲违心,此为又一种。虽有差别,后者可原,前者当诛,然为“可怜虫”则一。 文革已过去二十多年,然此类“虫儿”,既未死绝,也未冻僵。“举国曾欢烹巨蟹,低头又见小蟛蜞”,蟛蜞,蟹之小者,俟有机会便出穴横行,威胁农田、水利、堤岸安全。若问蟛蜞姓甚名谁?南京一老教授称作“牛二”,永沂则道:“柴门闻吠寻常事,识得文痞旧姓姚。” 永沂“不是佳人不是贼,也无风雨也无晴”一联脍灸诗界,每使名家击节。“也无风雨也无晴”原为东坡《定风波》中结句,作于元丰五年,时乌台诗案了结,几死而未死,被下放黄州。回首惊心,风雨如晦,前瞻来路,布云似盖。如系佳人,何以遭贬;如是贼,何以免杀。此联如赠东坡宜矣。于当代,不是佳人者,不是权贵,不是大款,不是歌星影后……;不是贼者,不再为改造对象,可免于挟起尾巴作人。耐人寻味者,资产阶级臭时,此辈头顶资产阶级屎盔,资产阶级香时,此辈则摘了资字大帽,与资产阶级脱离亲子关系,入藉纷纷下岗之无产者内。宜然知此联者,初见其人必曰“不是佳人不是贼”,相与大笑。 永沂诗中佳句佳什甚多,此处略举数例: 屈原问天我问心,生岂不哀死岂真。厄运检书为伴侣,棘途强我作诗人,诗爱旁门能啖鬼,我无左道可通神。阿Q气救心良药,屡梦乘槎拥白云《放言》 神佛满天好打油,中华自诩是神州。封来封去神千榜,却少神名号自由。《重读<封神榜>有悟》 居然戏假能成节,堪令吾徒眼界新。皇历重翻一页页,宫中何日不愚人。《愚人节打油》 谁复幻虚寻蚁梦,自思无意惹蜂窝。《遣怀》 日落松岗三碗酒,诗成读者半打人《生日杂咏》 永沂是位好医生,晚间仍常有电话问病者,不得安宁,难为他有如许逸兴、时间,其研究聂绀弩诗探秘索隐,每有创见,文行则大家学者,使研聂者服。与余推心相交十馀年,仪态儒雅,白衣秀士。每抽暇自番禺携酒枉过,则必先招二三好友,酣畅淋漓,忘形尔汝,月旦诗文,考论天下。余患心疾住院,永沂几每日一长途电话,垂询查问,给予遥控。其为医也,取诗道之温柔敦厚;其为诗也,取医道之济世活人。时而披发仗剑,驱狐逐鬼。余敬其人,喜其诗,然从未当面捧之为西子王嫱,十全大补。某日永沂讨序而来,曰“知兄病惫,常不忍开口,好在诗有油味,可博一粲,有利于病。”余徘徊地狱天堂门外,鬼卒相凶,睛突突焉,刃铮铮焉,余不敢前,执永沂诗而挑之,鬼则愈怒,作欲砍状,余悚然退,自思此人间诗,不足与鬼神语也。乃以平素读其诗之零碎杂感,拼装成文,中多藉他酒杯,浇我块垒,如今假话假货充斥,余以之冒充曰序,可乎?
点灯集·序(李经纶)
在当代诗人中,何永沂是一个异数。一些有识之士称其诗为“点灯体”或“永沂体″,就是因为他的诗,以其卓拔的思想,融铸古今的艺术,自出机杼的创造意识,对人类命运的终极关怀,厚重的历史沧桑感,予人以一种全新的感觉。他的许多优秀诗篇,已不胫而走,影响越来越深远。永沂的诗,少有春郊试马,志得意满的欢愉,亦罕见花前月下,温言絮语的陶情。给读者更多是扼腕的沉痛,仰天长思。许多人爱读何永沂的诗,倒不是喜欢自找苦吃,而是寻求心灵的契合,思维的警示。在我看来,他的诗思奇崛而又出手自然,冷香内蕴山河热,恐怕是读者倾注的主要原因,当人们惊呼当代诗词的走向之时,早已有一些诗人走在时代的最前列,作出了无愧于前贤的贡献,其中便包括何永沂。这不能不说是时代的特别恩赐,我想,永沂的诗将有永恒的生命。>/p>
点灯集·自序
先容我借他人高论一用。
顾炎武语录:“诗文之所以代变,有不得不变者。
一代之文,沿袭已久,不容人人皆道此语。
今且千数百年矣,而犹取古人之陈言,一一而摹仿之,以是为诗,可乎?
故不似则失其所以为诗,似则失其所以为我。
李杜之诗所以独高于唐人者,以其未尝不似,而未尝似也,如此者可以言诗也已矣。
” 集黄仲则诗:“只知独夜不平鸣,更值秋来百感并。
一日尚存休灭性,不妨明日有狂名。
” 龚自珍语录:“……诗与人为一,人外无诗,诗外无人,其面目也完。
(《书汤海秋诗集后》)” 集龚自珍诗:“幽光狂慧复中宵,尘劫成尘感不销。
赖是小时清梦到,四厢花影怒于潮。
” 陈寅恪语录:“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清华大学王观堂先生纪念碑铭》)” 鲁迅语录:“古之诗人是有名的‘温柔敦厚′的,而有的竟说‘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你看够多么恶毒?
更奇怪孔子‘校阅′之后,竟没有删,还说什么‘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哩,好象圣人也并不以为可恶。
……后人能使古人纯厚,则比古人更为纯厚也可见。
清朝曾有钦定《唐宋文醇》和《唐宋诗醇》,便是由皇帝将古人做得纯厚的好标本,不久也许会有人翻印,以‘挽狂澜于既倒的。
′″(《古人并不醇厚》见《花边文学》) 郁达夫语录:“讲到了诗,我又想起我的旧式想头来了,目下流行著的新诗,果然很好,但是,像我这样懒惰无聊,又常想发牢骚的无能力者,性情最适宜的,还是旧诗,你弄到五个字,或者七个字,就可以把牢骚发尽,多么简便啊!
” (《骸骨迷恋者的独语》) 聂绀弩语录:“旧诗适合表达某种情感,二十馀年来,我恰有此种情感,故发而为诗;诗有时自己形成,不用我做。
″(《<散宜生诗>自序》)“我作诗只是一种文字游戏,说得漂亮一点,是一种不须惊动别人而自得其乐的文字游戏。
″(《<散宜生诗>朱正注本后记》) 邵燕祥语录:“……而打油诗之所以为打油诗,不管各家风格迥异,其关注民生,直面现实,疾恶如雠是一致的;可以说,忧患意识和批判精神,正是这些打油诗的灵魂。
″(《当代打油诗丛书弁言》,见《夜读札记》广东人民出版社二零零一年一月第一版)。
全文参看本书“附录″) 钱理群语录:“……耐人寻味的是,这类打油诗的变体(何按:指周作人创作和议论过的“杂诗″一类),竟在六七十年代的中国,得到了异乎寻常的发展,而且一直影响到八九十年代的旧体诗创作。
其首屈一指的代表诗人,自然是聂绀弩。
人说他‘以杂感为诗′,正是承继著鲁迅、周作人那一路的。
他自己则一再表示‘微嫌得句解人稀′,舒芜认为这是‘要与传统的诗学严格划清界限,怀疑别人是否懂得这个界限,是否仍然用了传统的标准来肯定他赞美他。
′被称为‘聂体′的打油诗是具有更鲜明的时代特徵的。
在那‘史无前例′的黑暗而荒谬的年代,人的痛苦到了极致,看透了一切,就会反过来发现人世与自我的可笑,产生一种超越苦难的讽世与自嘲。
这类‘通达、洒脱其外,愤激、沉重其内′的情怀,是最适于用‘打油诗′的形式来表达的。
聂绀弩与同时代诗人(这又是相当长的名单:杨宪益、李锐、黄苗子、邵燕祥……等等)的试验證明,‘打油诗′的形式,既自由又随便,为个人的创作留下了比较大的空间,又便于表达相互矛盾,纠缠的复杂情感、心绪,具有相当大的心理与感情的容量。
尽管它需要有更高的精神境界,更强的驾驭语言的能力,但我想,在我们这个充满矛盾的处于历史转型期的时代里,打油诗体是可能具有更大的发展前景的。
(《20世纪诗词:待开发的研究领域》见《全国第十四届中华诗词研讨会论文集》)。
当了一次“文抄公″,套用文天祥《集杜二百首?自序》中的话来说:“凡吾意所欲者,″各家“先代为言之″,且奇警精辟、生动传神,只好照录可也。
在下医馀为诗,正如聂翁所说的:“只是一种文字游戏″,“旨在自娱″。
关于诗的游戏论,在我心中思之已久,正好借此处一吐为快。
荷兰约翰?赫伊津哈在《游戏人》书中有《游戏与诗》一章系统地论及这个问题,哲语连珠,全面详尽。
但西方之说与中国国情终有隔阂,比他早一百多年,清朝诗人张问陶已有一首七绝道破玄机:“想到空灵笔有神,每从游戏得天真。
笑它正色谈风雅,戎服朝冠对美人″。
之后,又有王国维在《文学小言》中道:“文学者,游戏的事业也。
”并进而说:“文学者,不外知识与感情交代之结果而已。
苟无锐敏之知识与深邃之感情者,不足与于文学之事。
此其所以为天才游戏之事业,而不能以他道劝者也″。
王国维所论之“文学″当然包括诗在内,而且诗是文学“大家族″中最重感情者。
古今中外各家的游戏说,我的理解是可归结为“童真″和“缘情″。
童真,“六九童心尚未消″是诗家的最高境界;缘情,出自陆机《文赋》:“诗缘情而绮靡″。
一提到“诗缘情″说,人们自然会想到“志″和“载道″。
历代封建统治者均看到诗在社会有一定影响力,为了为己所用,他们把“志″、“载道″的真善内涵抽去,而不断地塞进皇家的私货,改制成两把枷锁,堂而皇之地套在诗身之上;另诱以科举功名,压以文字大狱,就像一把双锋利剑,欲令天下诗人尽入彀中,于是应制诗年年不绝,代代无穷。
后又有“服务论″,诗成了服务小姐,“顾客″便是上帝,要察颜观色,到头来只能唯唯诺诺,莺歌燕舞,供上一笑。
后更有“工具论″,诗变得更加可怕了,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舆论工具″之一,如此,“为诗欠砍头″(陈寅恪句)随时地威胁著诗人的心理,这种充满著血腥味的危险的“游戏″,当然是儿童不宜的了,更何来无忌童
总而言之,各家所说的“游戏″是指心灵的游戏,诗词既然是心灵游戏,尘世当大赦之,不要让它去“服务″,去投其所好,也无涉功利,要还诗人心中一个儿童乐园,还诗人一角自由天地。
任情率真,无拘无束,“来不可遏,去不可止″(陆机《文赋》),钱理群所评的“打油诗″正是这种境界。
拙诗道:“我爱诗真略带油″。
现在,请来看看本书封面,此乃诗书画印大家林锴兄设计的,上书“杂花生树,乱石崩云″八个大字,是我撰的集句联,“杂″“乱″两字正好借来形容我这卷“打油诗″。
“杂″,朋友们可理解为“杂诗″、“杂文″、“杂家″、也可以看作是“杂货摊″。
此外,“杂花″也是野花,我写诗既非家传,也无师承,纯属自通自娱,带有点野性不足为奇也。
至于“乱″,吾诗不言“志″,不载“道″,不入“温柔敦厚″囿内,不衫不履,无教无法,“情之所至,诗词自来″而已,上述种种,是不是“乱″了套?
但祈读者不会联想到那段著名的最高指示“只许他们规规矩矩,不许他们乱说乱动″中的“乱″字,善莫大焉!
清入张潮道:“人生必有一桩极快意事,亦不枉在生一场;即不能有其事,亦须著得一种得意之书,庶无憾耳。
″现《点灯集》编成在此,对上述诗文议论有兴趣的朋友们不妨一读。
龚自珍知交魏源曾有信给他进忠告:“常恨足下有不择之病″,“不择之病″,吾诗亦有,愧无良药,只好由它。
但香港大学教授周锡韦复兄来信竟道:《点灯》诸诗“口没遮拦,生动而过瘾”、并不以“口不择言″为病,反以为佳,他的说法亦是很多朋友的观点,可见时代不同了。
历史在进步,拙诗道:“友尽与时俱进者″,此所谓也。
是为自序。
二零零三年于点灯书屋
点灯集·各家评语
周退密(上海文史馆学者、诗人、书法家)
诗歌须为时而作,白傅言之久矣。变风变雅,此内容变化之时也。宋词元曲,此形式变化之时也。乃至于语体白话,此受欧西诗风浸润,内容与形式皆变之时也。 吾友何君永沂,以其精微洞察之力,写机智辛辣之诗,针对时代,与白傅讽谕异曲同工,可谓为时而作。以“点灯″名集,显幽阐微,洞烛世态,此诗人立言之旨也。铸鼎象形,顽廉懦立,此诗人入世之愿也。读何君之诗,当作如是观。
贺苏(湖北大学学者、诗人)
《点灯集》作者自谓其诗“不伦不类、不规不矩、不温不柔、不敦不厚″,“正统派、庙堂派都看不上眼″。窃以为《点灯集》之价值,恰在于此。 诗无激情,非诗也;诗无形象,非诗也;诗无境界,非诗也;诗无历史反思,更非诗也。《点灯集》之诗,有激情、有形象、有境界、有历史反思,此真诗也。 一个失掉自我的诗人,不成其为诗人。《点灯集》有黄仲则,有龚自珍,有聂绀弩,更有作者自己——一个昂然而立直面人生的智者。 我是“江湖一个野诗人″,未入庙堂,不属正统。酷爱聂诗、熊诗、何诗。聂、熊、何均为反温柔敦厚诗教之最力者,何尤甚。读他们的诗,可治文人的软骨證。
梁藻城(顺德布衣诗人、书法家、曲艺家)
君诗取径广阔,今古同参,尤于当代名家之致意焉。读其诗,冷焰奇气,迫人眉宇;风雨鸡鸣,惊人好睡。尤复博采语汇,腐朽神奇;直抒胸臆,奴视风雅。或有病其放诞不醇者,不知其可贵处即坐是。温柔敦厚云云,乌足以牢笼才人也哉。
舒芜(中国社会科学院学者、作家、诗人)
永沂先生正式出版《点灯集》,忆录以往所上笺启中的读后之语以代评:(二零零三年二月二十八日) 先生诗功日深,诗境日进,“不作人间第二流″,正非虚语。《自嘲》四律,郁怒排宕,如“诗随序变观桑海,邑有盲流愧杏林″,“未缘酒烈销前事,肃听宫深唱后庭″诸联,最与散宜生神似而非貌袭,佩服佩服。(二零零一年四月十一日信) 拜读大作《点灯》(六——八月)选录,美不胜收。其中《大梦》二律、《主、奴才、奴隶》(六叠),皆淬然见道之音,非寻常吟咏。而《夜饮剡溪值月圆》一绝,淡墨浓情,尺幅千里,尤得风雅之正,讽诵涵茹,心胸开宽,不徒艺境高妙已也。(二零零一年九月廿一日信) 大诗《三笑》三律,曼衍鱼龙,忧深虑远,吾于笔墨外窥其用心,即以“我存我处费吟哦″品之,何如?大作熊鉴诗集代序,深入自得,而又足以阐发熊公诗心,论文难到之境也,佩服佩服。解“涌血成诗喷土墙″之“墙″,尤出人意外,顿开茅塞。(二零零二年一月十五日信) 大作美不胜收,赠侯井天先生四律,尤见功力,“修道懒观儒外史,得闲来坐井中天″一联,概括侯公平生,深抉笺聂心事,巧切姓名而不伤雅,得散宜生家法,佩佩。(二零零二年五月二十六日)
熊鉴(广东中华诗词学会常务理事,《路边吟草》作者)
永沂《点灯集》要正式出版,大喜。记得八年前我曾有诗题道:“敢在深宵大点灯,管他太守是田登。诗如紫外光犀利,穿透泉台十八层。″今觉意犹未尽,再题七律一首为贺:“何郎讽鬼又欺神,郁郁文章猛谑辛。说笑无妨三石假,言情必认十分真。点灯偏不留官面,起搏因怜缺氧人。正值儒林萧瑟日,杏林开出一枝春。″
林锴(北京文史馆诗人、画家、书法家)
何大夫:……君自谓首先是大夫,其次乃诗人。弟未经君号脉,医道深浅未敢断。而作为诗人,君真一等才也,所作往往妙语如珠。而集句联一集,有庄有谐,有的令人喷饭,有的令人沉思,有看似未工而转妙者,佩极、佩极。(二零零一年十月十一日)
马君骅(安徽大学文学院学者、诗人)
余患眼疾,持放大镜反复阅读《点灯》诗,视为一大快事。还用卡片抄下几十副诗句佳联,在手边常读常新,有的佳句,在反复玩味之馀,兴犹未尽,忽而兴来就用宣纸写出,挂在书架旁以求读得方便,抬头便见也。 宋诗论大家严羽《沧浪诗话?诗辨》曰“夫诗有别才,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钟秀评:“严仪卿曰:‘诗有别才′,千古定论。″(《观我生斋诗话》卷一)何君永沂读医书,操医业,而善于诗,洵具天赋“别才″、“别趣″。 严氏下文接云:“然非多读书,多穷理,则不能极其至。″李东阳评:“然非读书之多,穷理之至者则不能作。论诗者无以易此矣。″(《麓堂诗话》)李肯定严说是。永沂业馀芸窗穷研历代名家诗词,涵泳融贯,取精用宏,造诣诗风别具一格,正證严说不诬。 严沧浪又说:“夫学诗者以识为主,入门须正,立志须高。″崔旭评:“学者识之体,悟者识之用也。‘读书破万卷′,学也;‘下笔如有神′,悟也。″(《念堂诗话》卷三)严、崔所说“入门″、“立志″、“学与悟″“体与用″,皆植根于“识″。何君之诗有自己独具之“识″,不蹈凡俗,不落言筌。又与上说合。 才学识三者萃于一身,宜乎《点灯》卓尔不群。
张金煌(湖北大学学者、诗人)
在岭南,像熊鉴这样的诗人还有不少。由于他们“公私交往久之,肺腑相倾,肝胆相照,蹇运近似,诗道复合″(李汝伦语),而且常有唱和,他们的诗事实上已经形成了中国当代诗词界的一个十分活跃的独特的诗派,我想大概可以名之为“岭南派″吧。熊鉴、李汝伦、朱帆就是这个流派的代表。其实它至少还应该包括另外两位诗人,一位是身居武汉的,以“老夫今有幸,不写示儿诗″的脍炙人口的名句而蜚声海内外的八十五岁高龄的老诗人贺苏先生;一位是以《点灯集》饮誉诗词界的中年诗人何永沂先生。(《读<路边吟草>》)
梁守中(中山大学学者、诗人)
清梦楼主人何永沂兄近拟重订出版其大著《点灯集》,忆昔读《点灯》初本时,曾集其句得七绝一首,诗云:“一自飞霜冷小荷,尚留莺唱绕南柯。烟花散尽天如墨,起读文山正气歌。″此集句诗自觉尚浑成,当合清梦楼主人脾胃,此亦不评之评也。
陈永正(中山大学古文献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广东书法家协会主席、广东诗词学会副会长)
诗之为道,有如佛法,以心传灯,光明不绝。何子永沂以点灯名集,其意或在斯乎!抑谓前灯已熄,何子以大精进力,见身为灯,欲度世人于渺漠暗冥之乡乎!
周锡韦复(香港大学中文系学者、诗人)
《点灯》诸诗,生动而过瘾,顺情直遂,口没遮拦,又能出以形象,为社会传神,为生民写照,而又有真我在,此境良不易到,佳作也。 何君点的是“无影灯″,手术台上,一切清楚了然。于苦笑热骂、长针利刃间,隐藏著医者的仁心,所以为贵。有诗人之诗、学人之诗、画人之诗,何君的是扁鹊、华佗之诗。药石有灵,触手生春,深愿如此。
熊盛元(江西诗词学会副会长)
何子永沂,真率之士也。术擅歧黄,性耽吟咏。所为诗词,渊源有自。悄立市桥,仲则之吟肩常拍;狂胪文献,定庵之坠绪遥承。尤可贵者,每以良医之眼观世,洞察疮痍,深明痼疾,故形诸笔墨,虽多骇俗之言,而皆率真之情也。如“随风日夕软丝长,舞态翩翩绿满塘。愧我亦曾腰几折,有何本事笑垂杨”(《垂杨》),讽世之馀,亦反躬自问,具见仁人心肠。彼胁肩奔走,曲学阿世之徒,诵此能不愧死乎?又如“任是深山多绿意,也应无计避红尘。半生气短空馀骨,六载宵长苦待春”(《山居秋思》),已落红尘,何来净土?纵欲追寻,亦犹逃峰赴壑,避溺投火,终归一梦。梦已成空,犹自苦待,其理想之执著,信念之真诚,直可感天地而泣鬼神矣。诵定庵“宫扇已遮帘已下,痴心还伫殿东头”之句,能不感极而生悲,悲极而奋起乎?际此星沉月落之时,一灯熠熠,红接混茫,照征人之前路,慰志士于长宵,岂不远胜于州官之火,旋烧旋空也耶。
黄坤尧(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学者、诗人)
永沂兄敏于事变,写作甚勤,贴近时代脉搏,弥漫社会气息,嬉笑怒骂,见诸笔墨。惟于诗律则不甚措意,大抵自成一格,深具打油韵味,琅琅上口,抵死幽默,读者当有会心焉。其实诗艺多方,而大盗不止,虽秉春秋史笔,于事何补,要识牢骚发尽,旋惹新愁。湘泉痛饮,万方多难,抒情言志,自保灵根。诗中自有一片性情天地,繁花异卉,永沂惜之,并邀共勉。有诗为赠:“久慕医生大点灯,肺炎菌毒语丁宁。人间多少荒唐事,失笑统归非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