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七十佝偻躯,持镰觳觫如持舆;
弱媳出月离床初,摇摇步侧须人扶。
相将割稻下田隅,门前稚子号相呼。
屋中更有待乳雏,虽弃不顾心犹拘。
老翁十年不理锄,儿媳三步停呻吁。
是男抗水在堤渠,不分青幼空闾衢。
剩此残病滥充竽,岂力能及为饥驱。
百年不遇此洪粗,今年遍决长江区。
浪高于顶房沉湖,邻乡百里游鲢鲈。
居山幸不遭毒荼,涛波亦已摧阶除。
昨暮雨止水稍沮,田中过膝仍多馀。
稻穗久浸沉泥淤,或有十一犹存诸?
不须更惜此苍须,百年长短唯天图。
捲裤入水且让吾,为媳先试浅深殊。
浑流不见稻有无,探手摸禾镰伤肤。
太阳火烈如刀屠,水蒸况作帮凶徒。
晕然欲跌力已枯,两眼眩裂神迷糊。
捶腰敢叹命不如,终胜流民流道涂;
更胜短命为龙鱼,君看田侧浮尸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