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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续上）
上庸汉之肤，上下烽千里。
臣节不危难，奉敕度白水。
洵阳满寇氛，遮我于江汜。
前舰树旄旌，列骑为之掎。
间道绝穷谷，一夜竖城垒。
寇焰火燎原，招抚苟弥缝。
居者为之虏，耕者为之氓。
戮辱无所问，谓杀贼者凶。
贼臣指障天，孰敢撄其锋。
弦直死道边，先子固难容。
嗟乎国将亡，天降此穷凶。
奔云屯日月，罨蔼天地黑。
群小迷风雷，指白者为墨。
孤旅望同人，所见皆鬼蜮。
于乎忽饮冰，戴盆仰穹极。
谓天高听卑，何报善匪德。
鹖鴠厉天叫，昼夜翻晦明。
先子寘于理，阿弟代陈情。
国是日已非，借丛惟楚伧。
弟时寄双鲤，云后事暝暝。
弟自为其易，难者累吾兄。
斯言恸皇天，读之涕泪倾。
汉文不可追，男儿负缇萦。
我母执中馈，阿姑见背时。
阿公年八帙，食啖无常期。
先时饬供具，旦暮取携之。
既彻视其馀，旨否识所饴。
孝熙维礼顺，永为家之仪。
吾母闲阃则，慈良本天授。
室家各同异，雅不念人旧。
嘉荐洁粢盛，旨蓄盈区豆。
纬络急篝火，衣笥除贰副。
吾父成通儒，亦繇内德懋。
家书来巴蜀，言母病卧床。
即日出门去，双影度瞿塘。
峡中闻讣音，四顾总茫茫。
阿弟向兄恸，擗踊似颠狂。
哀呼动路人，声彻万山长。
天地何不仁，永世不相望。
抱此终天恨，迢迢万里魂。
载榇历江河，三月入家门。
姊弟五同胞，无一奉晨昏。
昊天恩罔极，各各痛遗言。
零落山之阿，相见在九原。
少不好纸笔，徒劳父母心。
家既薄生产，望外非所歆。
吾父溉釜鬵，吾母急杵砧。
晨夕既多累，婚娶复相寻。
吾父宦犍为，两儿游子吟。
嗟母陨遥天，抱恨返哺禽。
有妹生薄祜，阿舅先时亡。
夫婿孱且稚，门户持尊章。
尊章复陨落，夫妇影徬徨。
少年理中馈，主厝颇有方。
兰玉满怀抱，大者方抚床。
落叶会飘风，一朝随繁霜。
阿妹垂危时，阿弟正遇害。
见我抚枕哭，一痛几长昧。
我时避寇难，行行入吴会。
此别无见期，所言结巾带。
出门复入门，五内同刃刽。
晚年血气衰，志虑多庸鄙。
生计付老农，往自勤耒耜。
雨旸既不时，忧劳繁食指。
行行且为客，亦复无所事。
口腹累友朋，顾念颇自耻。
缅邈闵仲叔，高风令人企。
予性多躁率，得过恒于斯。
阅世壮而老，甘苦心知之。
寤寐内自讼，曾未识良规。
古道在目前，黾勉可为师。
閒閒十亩间，寂寞掩其疵。
生平无一长，论交颇不苟。
晏安忧鸩毒，尘俗多腻垢。
嗟我伛偻人，策杖而后走。
道路本崎岖，俯仰重荷负。
安敢不兢兢，性命托良友。
飙风吹林木，枝叶何离披。
忧懑填胸臆，每及如调饥。
出入俱形景，为复强自怡。
怀古准休咎，世路无险夷。
慄慄践薄冰，造次必于斯。
生平多口过，得报适相均。
以彼公好恶，累此毁誉人。
墨子悲素丝，尝恐失其真。
谗言玷青蝇，慎勿与为邻。
冀缺耕坰野，妇馌敬如宾。
当其放迹初，雅意在食贫。
富贵生荣华，贫贱多苦辛。
妖冶不蔽席，糟糠白首新。
抱道而隐居，门内有同人。
梓杞朽径尺，良工所不弃。
士先观其大，小德何足累。
君子耻尚同，亦不矫岸异。
山海藏垢污，此以论其地。
道隆与之隆，凉德宁可冀。
鸿鹄举千里，所恃者六翮。
颓𨻵入鸡群，啄饮有常格。
延颈四踌躇，望外非筹策。
愿君厉五德，随地有安宅。
失晨而补鸣，嘐嘐乃无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