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途中 清末至民国 · 刘敬
舟行到万县,水涨没桥齿。
篷窗谢郁居,茅店觅栖止。
索绹维□舆,衡石较行李。
灭顶幸无忧,茧足又告始。
清晨出西门,迎面即嵬垒。
虽殊栈道难,已非培塿比。
翌日上危坡,险绝关生死。
石壁高接天,路仄不容趾。
何年凿半腰,其宽仅尺咫。
往来看行人,恍如缘壁□。
中途祀佛像,香火竟尔尔。
临危方求安,俗情多类是。
山果多琐细,岩花亦旖旎。
下窥指飞鸢,长啸惊奔豕。
再过佛耳崖,行已三日矣。
是崖高且险,石磴直如矢。
举足倘蹉跌,恐将沟壑委。
谁栽竹万竿,左右相依倚。
下坡更幽绝,飞瀑竹外驶。
骄阳敛炎绝,爽气入骨髓。
竟令忘饥疲,徘徊转恋此。
五日登九盘,高亦星斗拟。
自兹越八日,蹊径俱逦迤。
盘旋虽山冈,夷险岂倍蓰!
篷溪有盐井,口与杯相似。
引绳凭辘轳,煮卤资釜锜。
开凿讶神工,修补疑鬼使。
古时溯秘传,异邦叹绝技。
再入金堂界,极目穷千里。
连山若波涛,俯视近阶戺。
斜阳正返照,疑云复疑水。
雨后过青龙,成都距伊迩。
河塍多屈曲,路滑不胜履。
舆夫偶疏虞,堕入水瀰瀰。
所幸仅及肩,虽蹶旋复起。
因思世间人,平地每忽视。
舟行经洪流,陆行穷峨嶬。
临险偏获全,宜泰胡反否。
长途当盛夏,烈日嗟如彼。
同行病五人,我独庆安敉。
造化本难窥,乘除有至理。
区区果何求,仆仆真可耻。
且减靴版劳,饱览锦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