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右丞维因其父官司马,徙家汾州,然实祁人也。我明万历间,祁阎氏筑宅,忽地陷,得骼榇宛然,中有瓷枕,枕上有《剔银灯词》,乃右丞夫人闻金泥喜信作也。其邑人无言,李公嗜古之士,悯然有水流灯焰之感,倡祁上同志敛钱改厝焉。公来令潜,告予故,且刻其墨迹。予以为右丞栖神禅悦,施庄报母,发心永劫,愿为佛门伽蓝,想于生平诗画风流,举在忏中,当时凝碧池、《郁轮袍》,已荡然如夏鸿冬燕,何知所在?且妻亡孤居者三十年,即有金泥喜信,此梦幻之尤可笑者。而嗜古如李大令,宝其残骸遗枕,重封马鬣,爱其枕中词如《香奁》新咏,才脱诸口,方将传为逸事美谈,拾之惟恐不尽也。天地閒诗画风流,机倪踪影,其连属后世人,与造化相持,所谓贻所不知何人,独此物有神焉。即右丞焚香寂照时,亦不能使诗画风流化为月光童子,一泓空水,而予与李大令古墓荒草间,安能澹不生情也?大令岂直为乡人徬徨耶?于是谭子为之歌
右丞移家河东去,祁人想像空知处。
魂依畚土失前和,出陇新词香风曙。
重瘗尽蚀土花好,素瓷作枕金石保。
我欲高歌剔银灯,唤起维摩禅心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