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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律诗（续上）
七言律诗
狂歌枉似缺琼壶⑴，大患前缘有此躯⑵。
欲葬吟魂无净土，难胶断梦耻悬弧⑶。
十年转石空留响，两掌抟沙独笑吾。
一字冥冥逢百丈，不辞万世堕禅狐⑷。
⑴ 缺琼壶：晋人王敦，酒后歌曹操诗：『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以铁如意击唾壶为节，壶尽缺。
⑵ 《老子》十三章：『吾所以有大患，为我有身；及我无身，吾有何患？』转石：古希腊神话。弗西西斯被罚推巨石上山，石复滚落山下，永世往复循环。
⑶ 悬弧：古代习俗，生男孩，就在门的左首悬挂一张弓。《礼记•内则》：『子生，男子设弧于门左，女子设帨于门右。』弧，弓也。帨，女子佩巾。
⑷ 《景德传灯录•怀海禅师章》曰：『檀信请〔怀海〕于洪州新吴界住大雄山，以居住严峦峻极，故号之百丈。』据《五灯会元》第三卷《百丈怀海禅师》章：师每上堂，有一老人随众听法。一日众退，唯老人不去。师问：『汝是何人？』老人曰：『某非人也。于过去迦叶佛时，曾住此山，因学人问：大修行人还落因果也无？某对云：不落因果。遂五百生堕野狐身，今请和尚代一转语，脱野狐身。』师曰：『汝问。』老人曰：『大修行人还落因果也无？』师曰：『不昧因果。』老人于言下大悟，作礼曰：『某已脱野狐身，住在山后。敢乞依亡僧送。』师令维那〔禅院职称之一〕白椎告众，食后送亡僧。大众聚议：一众皆安，涅槃堂又无病人，何故如是？食后师领众至山后岩下，以杖挑出一死野狐，乃依法火葬。《华严经》上说『菩萨畏因，凡夫畏果』。佛理认为：『大修行人』是指阿罗汉和菩萨，已经超越三界六道，但过去生中造作的业因还受善恶果报。不昧，明白也。不落，超出也。此为『一字禅』、『野狐禅』公案。
萧寥晚雨扰禅那⑴，俯仰⑵沈沈问壁呵。
欲洞汗青须日月，难刳肝胆照山河。
癯魂岂染三遗矢⑶，枵腹空鸣一吼鼍。
鲁酒自斟犹自献，文螺⑷紫贝扣蛮歌。
⑴ 『禅』之梵文全音译。《慧苑音义》上曰：『禅那，此云静虑，谓静心思虑也。旧翻为思惟修者，略也。』那读挪音。
⑵ 《易•系辞上》：『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
⑶ 《史记廉颇传》：使者谎报赵王曰：廉颇将军虽老，尚善饭，然与臣坐，倾之三遗矢〔解手三次〕。
⑷ 有花纹的海螺。《南史•夷貊传上•婆利国》：『海出文螺、紫贝。』《新唐书•南蛮传下•环王》：『产玳瑁、文螺。』
日逢贞下起元初⑴，造落空亡有似无⑵。
骨病已然成散木，诗焚祗为照冰壶。
随魂颃颉禽填海，与我周旋⑶虎负隅。
大梦泬漻春寂寂，浑沦九野⑷听啼鸪。
⑴ 余生日正月初一。《易传》乾卦曰：元、享、利、贞。指事物周期，也指春夏秋冬。开元日曰贞下起元。
⑵ 据子平命法：十大空亡干支纪日有：甲辰、乙巳、丙申、丁亥、戊戌、己丑、庚辰、辛巳、壬申、癸亥。命造落空亡者，终身破败。子平八字命学弟子曰：余壬辰年正月初一生〔壬辰年立春在正月初十，故年柱属辛卯年。〕，日柱为壬申，已落空亡。唯四柱中藏天乙贵人二，带学堂一，遂成假空。故运程显漂移动荡，似无还有云云。余谓有无之间，乃人生实相，不足奇也。
⑶ 《世说新语•品藻》载，东晋名士殷浩和桓温齐名，而温每心竞。尝问浩：「君何如我？」浩曰：「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也。」
⑷ 九野，九州之别称
凭谁指顾卜黄雏⑴，嘁嘁鹓胎失槁梧。
曾魇青春焚玉石，戏绳赤日炙桑榆。
长街总剩痴呆卖⑵，寒野犹闻怖鸽⑶呼。
醉倚屠苏到东海，蓬莱月冷问麻姑。
⑴ 黄雏，幼鸟。《庄子•秋水》：『夫鹓雏，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⑵ 宋时吴中民俗，除夕小儿绕街呼叫卖痴卖呆。意谓将痴呆转移给别人。元高德基《平江纪事》：『吴人自相呼为呆子，又谓之苏州呆。每岁除夕，群儿绕街呼叫云：卖痴呆，千贯卖汝痴，万贯卖汝呆，见卖尽多送，要赊随我来。』范成大《卖痴呆词》：『除夕更阑人不睡，厌禳钝滞迫新岁；小儿呼叫走长街，云有痴呆召人卖。』
⑶ 怖鸽：一鸽为鹰所逐，飞向佛旁，佛以身影蔽鸽，鸽乃不怖。见《涅槃经》卷二八、《大智度论》卷十一。
翩翩大鸟⑴舞青蝇，吊我萧魂笑此生。
六十年愁罹率野⑵，八千里路戴孤星。
日神人面虎身黼，朔魄婵心兔眼冥⑶。
襟抱一轮沧海月，迷茫即佛是燃灯⑷。
⑴ 大鸟：出《后汉书•杨震传》，震刚直而死，葬时飞来大鸟，高丈馀，悲鸣垂泪致哀。青蝇：死后『青蝇为吊客』，见《三国志•虞翻传》。意即知己甚少。
⑵ 率野：《诗•小雅•何草不黄》：『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孔子厄于陈蔡时，曾咏此诗，意谓人非兕虎为何被围困于此旷野之中。后因以『率野』指沦落异乡。率，原义网鸟，引申束缚围困之意。
⑶ 余日柱壬申，日神属水。水神曰天吴，《山海经•大荒东经》：『有神人八首，人面虎身，十尾，名曰天吴。』余生日初一。每月初一曰朔。月黑处曰魄。
⑷ 燃灯佛：据《大智度论》卷九所述，燃灯佛出生时正是夜晚。但他一出生，身边的一切便光明如灯，整个房间都亮起来。导迷引渡之佛。六祖云：即迷即悟，迷即悟。
三间老屋故江东，琴鹤人天各转蓬。
一寸溺灰⑴同此劫，百年海客⑵异乡风。
不辞咥虎⑶林泉下，长痛生灵羿彀⑷中。
屡折民肱无九转⑸，壶翁朝暮作狙公。
⑴ 溺灰：《史记•韩安国列传》：『其后安国坐法抵罪。蒙狱吏田甲辱安国。安国曰：死灰独不复然乎？田甲曰：然即溺之。』
⑵ 百年海客：余之祖父，外祖父母，双亲及不肖，三代均旅居南洋为唐山客。
⑶ 咥虎：《易•履》：『履虎尾，咥人，凶。』咥，郑注：『齧也。』咬也。
⑷ 羿彀：《庄子•德充符》：『游于羿之彀中，中央者中地也，然而不中者，命也。』屡折肱：几次断臂，就能知道医治断臂的方法。后比喻对某事阅历多，富有经验，成为内行。也指高明的医道。出处：《左传•定公十三年》：三折肱，知为良医。』
⑸ 九转：九转丹。道教谓丹的炼制有一至九转之别，而以九转为贵。葛洪《抱朴子•金丹》：『九转之丹服之，三日得仙。』
陵谷⑴风悲断越吟⑵，赭山由蘖⑶郁森森。
煌煌赤马⑷桃千树，落落禅狐业一音。
恶木⑸难成君子翳，鸣条⑹岂是太平林？
题襟瘗鹤空啼血，倚树⑺但怀陶令琴⑻。
⑴ 陵谷：《诗•小雅•十月之交》：『烨烨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
⑵ 越吟：战国时越人庄舄仕楚爵至执圭，虽富贵不忘故国，病中吟越歌以寄乡思。事见《史记。张仪列传》。汉王粲《登楼赋》：『钟仪幽而楚奏兮，庄舄显而越吟。』后因以喻思乡忆国之情。此处指古典诗词。
⑶ 由蘖：受压抑后复生的萌芽。
⑷ 赤马：指国家灾难。古人以为丙午、丁未是国家发生灾祸的年份。丙丁为火，色红；午为马，未属羊，故称。柴望作《丙丁龟鉴》十卷，计自秦昭襄王五十二年丙午〔公元前二五五年〕，至五代后汉天福十二年丁未〔公元九四七年〕，共一千二百馀年，其中凡值丙午、丁未之年，国家均有乱事发生，有二十一次之多。元张翥《画马》诗：『百年重遭赤马劫，散落不逐兵尘空。』
⑸ 恶木：贱劣的树。《文选•陆机猛虎行》：『渴不饮盗泉水，热不息恶木阴。』李善注：『《管子》曰：夫士怀耿介之心，不荫恶木之枝。恶木尚能耻之，况与恶人同处！』
⑹ 鸣条：风吹树枝之声音。《古文苑》卷十一引董仲舒《雨雹对》：『太平之世，则风不鸣条，开甲散萌而已。』梅尧臣《和人喜雨》：『风不鸣条，甘润忽周普。』
⑺ 倚树：《庄子•德充符》：『倚树而吟，据槁梧而瞑。』
⑻ 陶令琴：《晋书•隐逸传•陶潜》：『性不解音，而畜素琴一张，弦徽不具，每朋酒之会，则抚而和之，曰：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声！』梅尧臣《送储令赴韶州乐昌》诗：『尝闻韶石下，虞舜古祠深。至乐久已寂，况持陶令琴。』
廿六史从何说起⑴，如拈黄叶止儿啼⑵。
秦皇以降称封建，奴隶夤缘到伏羲⑶。
丱角严妆祭河伯，徐娘半面⑷坐皋比⑸。
平生听尽盲翁鼓⑹，老去几重蝉蜕⑺皮。
⑴ 文天祥有语：『一部十七史从何说起？』语带苍凉也。
⑵ 禅宗公案：何为佛法？拈黄叶止小儿啼。原意：方便法门而已。此为借用。
⑶ 谓以五种社会形态说削足适屐解释中国历史。参阅冯天瑜《『封建』考论》。丱角句：古时小儿或少年未束发前之发式。此用西门豹治河伯神巫事。暗喻『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⑷ 徐娘半面：南朝梁元帝妃子徐昭佩因姿容不美，受元冷遇。徐妃亦因帝眇一目，每知帝将至，必仅饰半面以待之，帝见则大怒而出。见《南史•后妃传下•梁元帝徐妃》。李商隐《南朝》诗：『休誇此地分天下，只得徐妃半面妆。』喻片面或虚伪。徐妃另有徐娘半老之称。
⑸ 皋比：虎皮。比平声。古人坐虎皮讲学。代讲席。刘基《卖柑者说》：『夫今之佩虎符坐皋比者洸洸乎干城之具也，岂能授孙吴之略耶？』。
⑹ 盲翁鼓：陆游诗：『斜阳古柳赵家庄，负鼓盲翁正作场。死后是非谁管得？满村听说蔡郎中。』诗人听到艺人唱蔡邕故事，被说成情场负心人。慨叹。
⑺ 蝉蜕：《史记•屈原贾生列传》：『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
昔学屠龙入大荒，疗饥苦觅禹馀粮⑴。
作书苍颉谁号夜，肇孽秦赢鬼打墙⑵。
桃域无人知有汉⑶，华胥⑷半日妄为唐。
焚坑遗炭难充墨，坐格琅玕⑸送夕阳。
⑴ 禹馀粮：唐李群玉《登浦蒲涧寺后二岩诗》：『涧有尧时韭，山馀禹日粮。』任昉《异述记》：『今药中有禹馀粮者，世传昔禹治水，弃其所馀粮于山中，生为药也。』中药有麦门冬也称禹馀粮。作书句：《淮南子•本经训》：『昔者苍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哭夜。』
⑵ 鬼打墙：指黑夜迷路，老在一个地方打转。孙锦标《通俗常言疏證•鬼神》引明无名氏《虎囊弹》：『丒云，鬼打墙哉。』
⑶ 桃花源中『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祗知有秦。
⑷ 华胥：梦中之国。《列子•黄帝》：『昼寝而梦，游于华胥氏之国。』谓白日梦。
⑸ 琅玕：玉。竹之美称。宋儒王阳明对竹沈思『格物』。儒家修养理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王阳明〔守仁〕为了实践朱熹的『格物致知』，决心穷竹子之理，格了七天七夜的竹子，什么都没有发现，人却因此病倒，这就是著名的『守仁格竹』。王阳明因此对朱熹的『格物』学说产生了极大的怀疑，悟出『心外无理，心外无物』之阳明心学。
道远朝闻未下鞍，身轻夕死又何难？
罡风虎啸枰空寂，晦雨鸡鸣⑴炬近残。
峰去万重孤雁渚，秋来一叶故文坛。
冥冥避篡偷安日⑵，泮水尼山⑶不忍看。
注：李鸿章绝笔诗：劳劳车马未离鞍，临事方知一死难。三百年来伤国步，八千里外吊民残。秋风宝剑孤臣泪，落日旌旗大将坛。海外尘氛犹未息，诸君莫作等閒看。
⑴ 晦雨鸡鸣：风雨交加天色昏暗的早晨，雄鸡啼叫不止。比喻在黑暗的社会里不乏有识之士。《诗经•郑风•风雨》：『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⑵ 扬雄《法言•问明》：『鸿飞冥冥，弋人何篡焉？』弋人，射雁者。篡，得到。隐者避害。
⑶ 泮水：古代学宫前的水池，形状如半月。《诗•鲁颂•泮水》：『思乐泮水，薄采其芹。』毛传：『泮水，泮宫之水也。』郑玄笺：『泮之言半也。半水者，盖东西门以南通水，北无也。』后多以指代学宫。苏轼《答临江军知军启》：『泮水政成，缪膺桑梓之敬；海邦画诺，又观枳棘之栖。』王闿运《湘潭县学附生王君之碑》：『执经庠序，思乐泮水。』。尼山：尼山原名尼丘山，孔子父母『祷于尼丘得孔子』，所以孔子名丘字仲尼，后人避孔子讳称为尼山。指孔学。
何堪乡里小人⑴呼，浪捲云鸥荡海隅。
鹤梦寅公镗鎝语，豹游山鬼自由躯。
鲋鱼溷鼠⑵皆无粟，朱范亭林独引蚨⑶。
但听寒山钟数杵，蠡船夜半到姑苏。
注： 一九一九年，陈寅恪谓吴宓：『……又如顾亭林，平生极善经商，以致富。凡此皆谋生之道，我侪虽事学问，而决不可倚学问以谋生，道德尤不济饥寒，要当于学问道德以外，另求谋生之地。经商最妙，Honest means of living (谋生正途)。若作官以及作教员等，决不能用我所学，只能随人敷衍，自侪于高等流氓，误己误人，问心不安。』见《吴宓日记》第二册，六十七页。又，吴宓一九二七年六月二十九日日记：『……又与寅恪相约不入〔国民〕党。他日党化教育弥漫全国，为保全个人思想精神之自由，只有舍学校，另谋生活。艰难困穷，安之而已。』然经商犹难，更有赖环境及正常市场之建立，法治与德治均不可或缺也。
⑴ 《晋书•陶潜传》：『潜叹曰：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乡里小人邪！』
⑵ 溷鼠：溷，厕所。《史记•李斯列传》：『年少时，为郡小吏，见吏舍厕中鼠食不絜，近人犬，数惊恐之。斯入仓，观仓中鼠，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于是李斯乃叹曰：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乃从荀卿学帝王之术。』
⑶ 引蚨：即引青蚨。指增殖财富。青蚨，昆虫名。世称钱为青蚨。《淮南子•万毕术》『青蚨还钱』注：『以其子母各等，置瓮中，埋东行阴垣下，三日复开之，即相从，以母血涂八十一钱，亦以子血涂八十一钱，以其钱更互市，置子用母，置母用子，钱皆自还也。』
廛市嚣嚣觅小诗，嵖岈楼宇泛金熙。
绵云袅袅撩刘瑾⑴，海气荒荒隐范蠡。
豹骨支离皮讵在⑵，虬柯屈曲势难移。
已无红泪题吟简，欹帽梁鸿啸五噫。
⑴ 刘瑾：明代正德朝大宦官。《亚洲华尔街日报》曾列为世界级富翁。其收受贿赂所得据说合为三十三万公斤黄金、八百零五万公斤白银，而李自成打进北京时收缴崇祯一年的全国财政收入仅为白银二十万公斤。
⑵ 豹骨：隐豹之骨。汉刘向《列女传•陶答子妻》：『答子治陶三年，名誉不兴，家富三倍，其妻数谏不用……妾闻南山有玄豹，雾雨七日而不下食者，何也？欲以泽其毛而成文章也，故藏而远害。犬彘不择食，以肥其身，坐而须死耳。』后因以『隐豹』比喻爱惜其身，隐居伏处而有所不为。杜甫《戏寄崔评事表侄苏五表弟韦大少府诸侄》诗：『隐豹深愁雨，潜龙故起云。』
铁马冰河稚梦多，春迟老至意如何？
闭门种菜⑴唯耽食，射虎⑵椎秦⑶尽醉哦。
壁上吟龙冲斗去，胸中涌岳拍鲸过。
天风海雨归来客，古井无由翻逝波。
⑴ 闭门种菜：刘备韬晦事。
⑵ 射虎：汉飞将军李广事。
⑶ 椎秦：椎击秦皇。《史记•留侯世家》载：秦灭韩，韩人张良为韩报秦仇，悉以家财求客刺秦始皇，『得力士，为铁椎重百二十斤。秦皇帝东游良与客狙击秦皇帝博浪沙中，误中副车。』
空中传恨⑴梦中来，祗辨昆明旧劫灰⑵。
听竹林间回绝响，缘尘世上笑生埋。
尊前蹈海还魂鬼，灯下沈沙锈剑薹。
南国木棉春落叶，败红时节为谁开？
⑴ 空中传恨：朱彝尊《解佩令•自题词集》：『老来填词，多半是、空中传恨。』惠洪《冷斋夜话》：法云师曾谓鲁直〔黄庭坚〕曰：『诗多作无害，艳歌小词可罢之。』鲁直曰：『空中语耳，非杀非偷，终不坐此堕恶道。』
⑵ 劫灰：《高僧传•竺法兰》：『又昔汉武帝穿昆明池底，得黑灰。以问东方朔，朔云：不委，可问西域人。后法兰既至，众人追以问之。兰云：世界终尽，劫火洞烧，此灰是也。』
塔影阑风逝水潺，栖迟归棹怯乡关。
零馀世界孤根贯，万里霜天蹇雁还。
旧故相疑今润土，稚孙更似昔童顽。
工夫茶厚潸潸洒，老泪酒颜三折湾。
故江风雨久侵襟，梦浦烟寒百尺浔。
一饭千金赍冥报，再生六道有乡音。
沙黄兔尽甑中犬，月黑仙飞庭后禽。
胯下如今何率兽，漂娘失地遍淮阴。
八月浮槎海未通⑴，龙蛇溷溷起秋风。
接天北去南辕辙，顾影低佪赘世翁⑵。
醒后谁论床上下⑶，禅中自见水西东⑷。
愚公不恤天心渺，择善始知今古同。
⑴ 晋张华《博物志》：天河与海通，近世有人居海渚者，年年八月有浮槎，来去不失期。人有奇志，立飞阁于槎上，多赍粮，乘槎而去。至一处，有城郭状，屋舍甚严，遥望宫中多织妇，见一丈夫牵牛渚次饮之，此人问：『此是何处？』答曰：『君还至蜀郡问严君平则知之。』后至蜀，问君平，曰某年月日有客星犯牵牛宿。计年月正此人到天河时。
⑵ 赘世翁：宋王樵之别号，后多用作自谦之词。《宋史•隐逸传》：契丹游骑至，举家被虏。樵挺身入契访寻父母，累年不获，自叹曰：『身世如此，自比于人可乎？』遂与俗绝，自称赘世翁，言己无用于世，徒为世之累赘。名其室为茧室。
⑶ 床上下：汉末许汜去下邳看望陈登〔字元龙〕，只说求田问舍。陈不理睬他，自卧高处大床上，让许卧下床。几年后，许汜在荆州牧刘表手下任职，同刘备谈起此事，刘备说：君有国士之名，今天下大乱，帝主失所，望君忧国忘家，有救世之意；而君求田问舍，言无可采。我要是陈登，当卧百尺楼上，让你以地为床。
⑷ 水西东：苏轼《浣溪沙》〔游蕲水清泉寺〕『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典出《旧唐书•僧一行传》：一行求师问道，至天台山国济院，闻院中老僧于庭布算并对徒弟说：今日有弟子远来求吾算法，又说，今日本院门前流水当向西流。一行入拜师尽学其算术，门前水果西流。
自织笭箵逐水流，蛮烟食蛤下沧洲。
曾惊窸窣床头蚁⑴，敢羡唳嘹云底鸥？
笑我避秦消白日，凭谁持钵度青楼⑵。
身栖梦棹醒何世，夜夜江声咽未休。
⑴ 床头蚁：《世说新语》：『殷仲堪父病虚悸，闻床下蚁动，谓是牛斗。』
⑵ 唐代宰相裴休事。裴休好佛，参禅行悟。《北梦琐言》载：休曾于歌妓院持钵乞食，自言曰：『不为俗情所染，可以说法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