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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续上）
冬山睡态足，雪飞皑悠悠。
玄裾牵云带，林路塞丛忧。
枯松如挟纩，层冰覆高丘。
沕穆连九垓，浑茫迷十洲。
毫末劲飙生，几席岩气流。
东风欲解冻，西日忽我遒。
碧空自澄远，昭旷应所求。
精灵自来去，云水日奔驰。
寒宵人慵起，小星列半规。
春风镇相识，徘徊远路歧。
有泪珠沈海，断肠花发池。
逴逴严冬尽，亹亹好春移。
销魂几阵雨，漫山玉箸垂。
岭日生残夜，钟情长若斯。
藏花护玉意，一片白盈崖。
冷入相思骨，说与何人知。
若华晖石林，惠气生岳趾。
聊为歌白雪，妩媚照千里。
伊昔王安道，拂衣华山里。
我今貌兹山，清兴逐风起。
相去千载遥，禅味倘相似。
注：王履入华山为图四十诗一百二十首，见明史方技传。
文章藉神来，能事岂相迫。
雪山供眼前，寝馈异方客。
潜蓄观岚籁，沉吟坐向夕。
正觉惟安忍，何往非所适。
谢公外死生，修短安足戚（谢诗云：“送心正觉前。”）。
赏心乏良知，美人千里隔。
建言空安排，妙句屡堪摘。
沉照通道情，拯溺伤崩析。
悠悠谁与论，嘉诲俟良觌。
一望青未了，方知物不迁。
沙际远分星，栏外足忘年。
沧海波不兴，抱蜀意弥坚。
小立不易方，自得静者便。
翔鸥下千万，浩荡没前山。
去者入微渺，来者自洄沿。
夕阳譬回甘，馀味正缠绵。
放眼任张弛，清影落漪涟。
丧我要无功，观海须造颠。
六龙鹜不息，万化纷周旋。
力命休相争，海若久忘言。
荒草闭颓墙，夕阳归断浦。
风流何所有，但成蝼蚁户。
歌台与舞榭，零落委丘莽。
百年积悲笑，一往那可睹。
弛旆终丧师，駴钟只戏鼓。
雪岭忆驱象，夜山时叫虎⑴。
霸图叹瓜分，稻香犹著土。
跋扈空尔劳，毋为众生苦。
⑴ Hannibal曾驱象阵越阿尔卑斯山。
暧暧丹树林，漠漠苍山郭。
我来嗟已晚，原隰变绿薄。
圻岸屡土崩，星石纷棋错。
四海观尾闾，九州此为壑。
登楼欲去梯，绘境欣可托。
雾捲去帆轻，烟消高柳弱。
神奥各全想，扪酌许偿诺。
伤嶷爱折楞，契阔悲濩落。
呴濡看巨鳞，升沉念微蠖。
古来京洛地，素衣易变淄。
独有江海人，高唱秋怀诗。
落日爱黄昏，玉碎悲素丝。
割霜月如镰，南亩更念兹。
山鬼一何哀，歌断寒飔飔。
声酸欧阳赋，神泣鲍家辞。
异曲各示工，萧条不同时。
我来户庭阗，踯躅欲安之。
风徽感气类，敢效青冥期。
丧明伤西河，指天比南嶷。
清芬不可接，怀贤增凄其。
但看林木秀，飒飒朔风欺。
注：Hugo于此地写成Les Fenilles d’Automne。其Soleils couchants 屡云“J’aime les soirs”其丧子诗Le pot casse云“toute la Chine est par terre en morceaux”以汉瓷寄意。其Booz Endormi句云“Quel dieu,quell moissmnneur de I’ eternal été…cette faucille d’or dans le champ des etoiles.”其Les Djinns如欧阳修秋声赋。哭子诗起句“O ciel”屈子之指天为正，史公所谓人穷则呼天也。
来时飙回雪，去夕日沉峰。
攀条生别意，愁睨青青松。
冰块久未消，水面浮玲珑。
那知万山外，更有百丈灇。
巉岩四围里，绝顶寻仙踪。
琉璃开诡巧，连蜷图灵容。
高台何偃蹇，安惮披蒙茸。
明神将夕降，袅袅生和风。
徵今念独深，眷往情弥重⑴。
驱车临崇冈，骋望孰与同。
怀哉佳山水，不与世穷通。
⑴ 山巅新建教堂，艺术品皆出新派名家之手。
渌水入我梦，所思不可论。
永夜无回波，断岸有惊奔。
层岭隐苍榛，幽路袭芳荪。
千峰冰雪际，犹作睥睨屯。
撩人惟春夏，警我兼晨昏。
寂默沈万顷，旖旎敞千门。
平芜天尽头，低树影空存。
烟外溪娘语，波面姹女魂。
祁寒至此尽，湛碧欲流温。
殊乡等吾土，且共乐安敦。
注：Lamartine：Le Lac 句云“Ainsl,toujours poussés vers de mouveaux rivages,Dans la nuit éternelle emportés sans retour.”又shelley有句云：“Clear,Placid Leman…which warms me with Its stillness,to forsake Earth’s troubled waters for a surer spring.”
双眸眄修途，一开还一闭。
去水付黄昏，来车循往辙。
彼岸竟光明，肺肝馀朗雪。
舟如蝶迷阳，飘飘到何方。
冷眼看乾坤，热泪洒平冈。
沉忧虹贯日，隐爱雪充肠。
至道生无名，崭新出悲凉。
空中传恨语，百世不敢忘。
我邦称鬼才，长爪差雁行。
万星灿暮夜，千凤翥奇芳。
后不见来者，勇往意何伤。
睿哲天所忌，逋播岂相妨。
沧海穷曛黑，岁月念方将。
夭枉无足悲，辉光讵寻常。
江河万古流，盛藻随风扬。
尚论他与我，馀蕴待平章。
注：Bateau lvre句“Un bateau frêle comme un papillon de mai.”余喜诵之。又其Ophélie诗警句“Clei,amour,llberté,quell rêve,o pauvre follet tut e fondais en lui comme une neige au feu.”可与白居易“平生所心爱，爱火兼怜雪”相媲美。又佳句如“Mais,vrai,j’ai trop pleuré,Les aubes sont navrantes,Toute lune esta troce et tout soleil amer.”故以虹贯日，譬其沉忧。其论文宗旨如“Au fond de L’inconnu pour trouver du nouveaul”老子云无名天地之始。于无有处求新趣，其理相通。Rimbaud十六岁以诗鸣，后飘泊四方，三十馀而卒，李长吉殁则二十七。其警句“Million d’oiseaux d’or,O! future Vigueur?”兹意译之。辉光指其Les llluminations。其名言Je est autre，后人多所抉发。
事往足思存，微处可观显。
秋风一披拂，花露想凄泫。
残碑有时灭，坠泪如登岘。
万里屡骏奔，百年只遐缅⑴。
心已生死齐，人尚蜣螂转。
拈花馀一笑，所得无乃浅。
何似山中云，朝夕任舒卷。
当年薜萝枝，犹挂般若眼。
石笋插云尖，山蒲经雨展。
唾灰久已乾，泡水竟谁辨。
孤游意少悰，因君还自遣。
⑴ 陶潜赋：“苍旻遐缅，人事无已。”
嘉约违攀跻，咫尺等楚越。
嵇生朝慵起，艳赋爱绮发。
向来识佛面，未曾计日月（碧岩录马大师事。）。
心知逗晓晴，雨到中宵歇。
小痾无足虑，顿悟笑所阙。
雪后变冬温，蛰虫催春别。
飞鸿看有时，佳兴在冥蔑。
一苇随所适，初冬月色高。
地上见人影，画笔一何超⑴。
结梦在中流，沉思绕行镳。
独鹤飐激水，徘徊临桂椒。
居然万里势，纸面动风潮。
仿佛步雪堂，夜分归临皋。
主人饮我酒，使我颜如桃。
嘉会不可常，白日去昭昭。
何必感须臾，双鬓非愁苗。
长江浩无穷，云海深做巢。
自是萦旧想，披图兴行谣。
⑴ 唐宋人喜绘人影，如戴崧画牛，瞳中有牧童影。刘宗道作照盆孤儿，今皆不可见。可见人影，为此图耳。
